天宝六载的科举考试,就这样在万众期待中徐徐拉开大幕。
然后一夜之间就关上了。
李林甫缓步踏进含凉殿的偏殿时,李隆基正坐在朝南的花窗下看一卷乐谱,他干瘪黝黑的面孔映着杨玉丰腴白皙水灵灵的肌肤,像个暗沉沉的鬼影。
所谓一树梨花压海棠,如果说十年前帝妃尚算般配,照今日看,外貌差距已经拉开到令人触目惊心的地步。
见他来了,李隆基搁下手里的东西一笑,指了指座位。
“坐吧。”
比起张九龄的冥顽不灵,李隆基越来越享受到李林甫的好处。
他更年轻,姿态更娴雅悠闲,言语更婉转和顺,办事更利落明快。
万千的麻烦交到李林甫手里都不是麻烦。
有时候李隆基甚至想,再有第二个李林甫,他就要把他阉了做宦官,那他就连喝一碗茶,吃一口点心,都更适意。
李林甫得了赐座,却并不托大,一板一眼地敛容谢恩,然后欠身把半个屁股落在椅子上。
“圣人急着召臣来,是有要事?”
李林甫缓着声气慢慢说,语调平顺的仿佛九州大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再没一个人抱怨。
李隆基被他的淡定从容弄得有点儿糊涂,捋了捋思路问。
“哥奴啊,今年的进士科考,朕特意放宽门槛,令天下通一艺者皆可来京,为何尚书省通报的士子名单,却只有区区两百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