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岛的雨下的很大,如乱珠蹦落,浪涛伴着隐隐的龙吟声。
他刚刚出完任务回岛,坐在颠簸的小船上,一只手抚着怀里残缺的长缨,另一只手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苍白的脸掩在斗笠之下,不见半点血色,船夫猜想他受了伤,不见伤口,想必是伤在脏腑。
他艰难下了船,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房门,已是头晕目眩,佩刀应声掉落门边,这对一个刺客而言是致命的错误,他跌跌撞撞倒向床上,费力举起颤抖的双手,脱下蓑衣,然后是紧身的衣物,衣料被冷汗粘腻的粘在身上,让他十分不适,黑色布料下缠着一圈纱布,随着纱布被一圈一圈解开,雪白圆润的肚腹弹出,像座小山丘一样压在他纤细的腰肢上。重新披上宽松的衣袍,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起伏不定的胸膛显示着他的不适
这一去半个月,执行任务时他便觉腹中隐隐坠痛,总算捱到回了岛。
他扶着腰闷哼一声,孩子活泼好动,在肚子里搅得他难受,他皱起眉,抚摸腹顶安慰孩子,在他温和轻柔的声音下,快足月的胎儿慢慢安静下来。
多日不眠不休,他实在太累了,倒头也陷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的眉头仍未展开,双手圈着硕大的肚腹,直到腹中的闷痛将他唤醒。腰疼的像是要断了,腹中也胀痛不断,肚子沉沉的坠在双腿间,比睡前下移了不少,他不懂这是胎儿已经入了盆,快要出生了。这几日腹中总是疼,他逐渐要习惯了,作为碎梦弟子,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他一向很能忍痛,忍一忍就过去了,他依旧默不作声,隐去所有的痛苦。
腹中的疼痛愈发剧烈,一阵一阵紧着疼,他摸到柔软的肚子开始发硬,痛得他想喊出声来,下意识的咬住下唇,吞去要出口的音节。
他低低喘着气,屋外大雨倾盆,怒潮拍打着海岸,溢出的呻吟声在轰鸣的雷声中沉默。
等这阵疼过去了,他扶着肚子倒在榻上,如幼兽般蜷成一团,凌乱的发丝早被汗湿,粘在面颊上。他的思绪乱飘,想到了崖边的朝阳,烈酒穿喉,有情人脸上的红霞。
有人永远像那朝阳,散发着灼热的光,可惜再刺目的耀阳,也有落日的时辰。
留给他的,只有破损的缨带和这个孩子。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自己的孩子,碎梦弟子除了中庸就是腺体被破坏的乾元或坤泽,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被信香影响,顺利完成任务,他们游走在最黑暗的地方,哪里能奢望平凡人的生活。
或许他不该纵容阳光洒进心里。
剧痛再次袭来,他捂住鼓胀发硬的大腹,手指嵌进皮肉里。他太瘦了,白皙肚皮上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见,胎儿隔着肚皮踢蹬着,巨大的肚腹不断变形,像是马上有东西要破腹而出,他忍不住挺着腰背翻滚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