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坐在那儿,眉目疏淡,神色无惧无畏,一双寒凉的眸子垂下来,仿佛真就准备赴死。

    李踪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痉挛,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却吐不出半句话来。

    今日,韩蝉将他的心思都剥开挑明,叫他连一丝侥幸都不再有。他退后几步,接着便大步转身离开。行到门口,就见崔僖带着神策军已然赶到,正侯在门口,见他出来,连忙抖开披风迎上前,替他披在肩上:“陛下可要先回宫更衣?”

    李踪面带肃杀之色,他转过身来,看着头顶上自己亲笔题的太傅府的匾额,闭了闭眼,似终于做下了决定,哑声道:“传朕谕旨,太傅韩蝉勾结叛党图谋不轨,今褫夺一切官职爵位,圈禁在太傅府,永世不得出来!”

    “陛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崔僖轻声劝说道:“朝臣恐怕会非议。”

    “随他们议去吧。”李踪掀唇冷笑:“很快他们就没功夫看热闹了。”说完神色一沉,坐上了轿撵:“回宫!”

    崔僖随侍在他身侧,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太傅府,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不可一世的太傅大人,到底是到了头。

    李踪回了宫,便径自去了太乾宫。他不再需要装重伤,扣在太乾宫日夜候着的太医们终于被放回了太医署,如今只有伺候的宫人以及阮氏兄弟两人。

    瞧见他一身风雪回来,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哥哥上前柔声道:“陛下可要沐浴?”

    骤然又看见他们,李踪却是一愣。

    他走近,伸手捏过哥哥的下巴打量了半晌,忽然嗤了一声:“其实也不怎么像。”

    这兄弟俩是崔僖替他搜罗来的,长相与韩蝉也就六七分相似,性情才学更是差了一大截。李踪偶尔会临幸他们,但更多的时候,只是瞧着韩蝉的画像发呆。

    他看着面色惶惶的兄弟两人,忽然有些乏味。摆了摆手道:“你们去找崔僖领了赏钱,出宫去吧。”

    “陛下不要我们了?可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够好?”兄弟两人一惊,连忙跪下,神色失措,似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