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回朔至大沽口之战后,当英法联合舰队撤退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大沽主炮台上,僧格林沁一身戎装,端坐在炮管打得发红的巨炮不远处,双手杵着纳库尼素光刀,宛如一尊战神般稳如泰山的安坐着,满面呆滞的看着远处海面上飞快退走的英法舰船沉默不语。自从英法与满清谈判开始以来,咸丰为了以策万全便调了僧格林沁回大沽口坐镇,好在苏北、安徽等地的太平军最近消停了不少,僧格林沁才得以抽身回来。
起初谈判还很顺利,但却没想到发生了使节团被刺杀的事件,随后便是英法联军的进攻,首攻便是大沽口。自从开战以来,僧格林沁就一直稳坐在主炮台上,没有动过,在英法海军猛烈的炮火下,极大的稳定了军心。
黎明前,僧格林沁收到了南岸炮台的战报,炮台守将直隶提督史荣椿战死,他当时眼前一黑,几欲晕倒。史荣椿跟随自己多年,一直敬忠职守,上阵之时从不退缩,从接管大沽总兵以来,一直苦心经营大沽炮台,之后积功升任直隶提督,这次僧格林沁布防大沽,若是没有史荣椿苦心经营多年的基础,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将大沽防线做得如此完备。听到史荣椿死讯,僧格林沁心中剧痛,恨不得将海面上的英法舰船都炸沉了。
这时候只见另一员悍将乐善匆匆赶来,纳头便拜:“大帅!夷船退走,让在外海埋伏的水师出战吧!”
僧格林沁缓缓闭上眼睛,跟着深吸一口气,长长的吐了出来:“水师舰船之中,可有能追得上夷船的?船上火炮可能击中夷船的?”
乐善听了默默不语,大沽水师均是百余吨的帆船。根本追不上英法的蒸汽快船,而且船上的火炮也不如人,出击纯粹是找死。但看着夷船大摇大摆的退走,乐善心有不甘,重重的跺跺脚,沉默不语,他一脸灰黑,都是销烟之色,看来也是整完在炮台镇守。
僧格林沁轻叹道:“此役已经算是完胜,计点损失。医治伤兵、收拾战场吧!”
半个时辰之后,清军损失计点了出来,直隶提督史荣椿、大沽协副将龙汝元阵亡。史荣椿镇守南端炮台,夷兵强行登陆,即将击溃南岸步军防线的时刻。他带领十多名亲卫冲下山,召集溃兵重新冲杀上去。在乱阵之中阵亡;龙汝元镇守北端炮台。被英舰火炮打中,当场身死。此外清军阵亡七十六人,负伤一百二十一人,火炮毁损十一门。敌军估计损失在一千多人以上,另有十七名夷兵被俘。
僧格林沁喃喃念道:“死了七十六个、死了七十六个,为何偏偏有史、龙二人?”跟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僧王手下四大悍将只剩苏克金、乐善、何建鳌三人。听了此话,均是默默不语。
此时,一阵锣鼓喧天之声在炮台之下响了起来,众人望去。只见是直隶总督恒福乘着顶蓝呢官轿,带着衙役兵丁、士绅官吏,又有些唱大戏的敲锣打鼓的劳军来了。开战之后直隶总督恒福便一直在后方等消息,此刻得飞马快报,说海口子这边大胜,夷船退了,便带着人劳军来了。
乐善狠狠的啐了一口:“老东西,看到胜了巴巴的赶来领功了。”
僧格林沁温言道:“上阵杀敌乃我武人天职,分属平常,恒福大人乃是文官,没有退到天津等消息,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不得无礼。”
恒福在炮台底下轿,亲自走上炮台,看到僧格林沁等诸将,单膝跪了下去:“众位将军辛劳!”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下高呼:“众位将军辛劳!”僧格林沁连忙扶起他,口中连称不敢,见恒福礼重,诸将面色稍缓。
恒福被僧格林沁浮起,跟着面带悲色说道:“史、龙二位将军殉国,甚憾、甚憾,津沽士绅感念两位将军忠勇,已经商定在大沽为两位将军修建双忠祠,愿两位将军英灵长聚,永享香火。”
僧格林沁又谢了一回,甚是感激恒福,众将也为之动容,对恒福的看法大大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