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战况之后,恒福将僧格林沁拉到炮台远端无人之处,低声问道:“僧王想如何上奏报捷?”
僧格林沁奇道:“自然如实奏报,在大沽设伏成功,击退夷人。”
恒福摇头说道:“如此不妥,此番虽然有使节团被刺杀一事在先,但圣上并未向夷人宣战,前番朝堂战和两派争执,圣上也尚未拿定主意。朝廷抚夷多年,虽有开战之心却无开战实意,僧王此番大胜不假,但若奏报先发炮设伏,此举必会得罪主和派,况且夷人虽退,但必会再来,倒时是胜是败,无人可知。若是败了,朝廷又要抚夷,到时候僧王擅开战端这个罪名可是逃不了的。”
僧格林沁沉吟道:“大人此话有理,本王所虑不周。”
恒福说道:“依本官愚见,我俩联合上折,折名便是僧格林沁、恒福上奏,夷人进犯率先开炮,大沽兵马反击大胜折。折中言明夷人不按朝廷旨意,等候刺杀事件查探明白,强行冲击大沽,你我惟念多年抚局,一经开炮,则局势全变,仍复隐忍静伺,严阵以待,而蓄我军之怒......”恒福缓缓将所想之言说了,已然便是一道奏折出炉,僧格林沁极是钦佩恒福才学,听完之后,深深一揖道:“就按大人所言上奏好了。”
恒福轻轻几句话,便将自己的名字和僧格林沁并列到了奏折之上,僧格林沁也不以为意,恒福乃是直隶总督,自己也还有很多事需要靠他相助,当下也不点破。
说完奏折之事,恒福唤过师爷,当即铺开桌案,便在炮台上口述,将奏折拟好,给僧格林沁过目之后。两人签押妥当,命人披红挂彩八百里加急送往承德而去。此刻咸丰尚躲在承德避暑,是以奏折都是往承德送去,京城仅需送去廷寄便可。
信使去后,僧格林沁、恒福两人缓步来到炮台前沿,看着海面上,残余的夷船仍在燃烧,两艘重伤不能行走的夷船漂泊在出海口,清军已经派了十余条舢舨前去掳获。
恒福问道:“僧王此役大胜,可有后着?”
僧格林沁奇道:“自然是整顿军马、器械。整补炮台,防备夷人复来。”
恒福皱眉说道:“此战虽一雪十余年前江宁之辱,倒也却是上申国威,下抒民望,但夷人贪婪成性。必不肯善罢甘休。观夷之船坚炮利,海上来去如风。器械精良于我。大沽数年经营,京中火器抽调一空,又有僧王精兵良将坐镇,更有奇谋设伏,方有此胜,但广东诸城如何?终不能广东沿海诸城都如大沽一般营建。亦无如僧王一般的精兵良将啊。况且夷人与长毛暗通曲款,就怕内外勾结,坏我江山啊。”
僧格林沁皱眉说道:“那该当如何?与之和谈?”
恒福不答反问:“僧王此役,倘若不是奇谋诡伏。能胜否?”
僧格林沁沉吟道:“死战之局!”
恒福点头又问道:“下次夷人复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