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玲珑身影出现在门口,在楔形光亮中投下一道细长黑影,继而大踏步走进房间,直通通抱住了杜若的腰。
灰扑扑的鸟皮靴沾满尘土污垢,腰带上横刀、匕首与短弓彼此碰撞,头发用竹筷紧紧挽住,一身蛇皮绫绣鹤的赤红袍,少说也要三品官才能穿,而且肩膀腰上大出不少,宽敞袖口被牛皮护腕勒紧,露出两个脏兮兮的拳头。
杜若条件反射地推了一下。
然而来人丝毫不动。
“阿娘——!”
杜若颤颤抬起头,突如其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竭力向上望去。
区区半年而已,卿卿如同雨后拔节的竹笋,竟又高了一截,挺拔起伏的身形裹在男人衣裳里不伦不类,脸上还笑嘻嘻的。
杜若捂着嘴跌步,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片刻扯开卿卿两臂,扒着腿脚仔细查看。
“有没有伤?伤到哪儿吗?六郎呢?”
其实卿卿肩膀上有伤,不过绷带已经拆了,隔着内单外袍摸不出来。
杜若微微呼出气,期待地望向门外。
“六郎是不是……”
“六哥好着呢!阿娘不用担心,他护送大姐他们去成都了,我也想去。阿娘我饿死了,鸡鸭鱼肉都行!快快!打从出城没吃饱过,好容易撞上阿耶,嘿,他竟也没吃的,还得上新平讨食。”
卿卿小嘴叭叭儿的,饶是海桐一趟趟送酒肉,愣是打不断。
杜若坐在桌边一杯一杯替她筛酒,听了满耳朵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