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端托盘的手微微发颤,三两步凑到跟前,恭恭敬敬捧高。
李玙正在说话。
“韦家几个姑娘天差地别,你瞧薛王妃多么能耐?填房进门,又与薛王差着年纪辈分,三五年功夫就把王府牢牢捏在手里。就连那一回圣人疑心韦宾,动了杀念,她都能稳当处置,真真儿是个人才。偏我四弟眼拙,娶了最软弱的十六娘,只会占小便宜拈酸吃醋,大事儿上提不起来。这回若是有薛王妃坐镇,再加十六娘出首作证的功劳,四弟未必没有活路。”
翠羽不敢听,又着实好奇,偏一抬眼便撞到到张孺人冷厉的目光。她吓得打了个寒颤,忙走到屋外,想想不妥,索性把几扇门窗全部关牢才下楼。
屋里张孺人道,“韦六娘也算不错,在韦家和王爷之间略作摇摆,究竟还是站稳王爷这头,只把大郎忘在脑后……就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李玙哼了声。
“英芙不过是个马前卒子,真正不能不防的是韦坚。有些事英芙想不到,或是做不到,或是不便做,韦坚能一股脑儿全做了,既不受英芙掣肘,又不怕得罪本王,真是两面光。譬如这回,他若趁乱除掉大郎,我能如何?最多冷待英芙,却不能不把六郎好好教养长大。”
张孺人掠了掠鬓发,温柔一笑。
“可是王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早早把大郎送回窦家。这点,韦坚决计预料不到。”
李玙倾身贴在张孺人耳际,轻声道,“拿鱼符调开左骁卫之人,你可安顿妥当了?”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游走,张孺人闭目微微颔首,少顷睁开眼睛道,“多亏阿翁迟了一刻才起疑封锁兴庆宫,他趁乱离京,此时应当已在商州了。”
“你办事果然稳重。”
李玙满意地点了点头,“仿制鱼符之人乃是蜀中来京开店的民间工匠,并不知道经手是何物,即便有日知道,三品之上人人皆有鱼符,阿翁有、裴耀卿有、杨慎矜与李林甫,并三十来个皇子各个都有嫌疑,根本无从查起。至于诓骗太子之人,好好的藏匿在太子院中,亦可保无虞。哼哼,今日最怪的倒是……”
“——是太子所穿甲胄从何而来。”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