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闭了口不敢说下去。
李玙身量极高,面上半是嘲弄半是轻蔑,居高临下仿佛黑云压城般沉重。
“如此什么,如此懦弱么?韦英芙啊韦英芙,从前是本王看低了你。可惜你嫁了个不得宠的闲散王爷,浪费了你满肚子文韬武略。”
李玙站起来,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领。
“不过,你还应当庆幸我只是王爷,若当真是储君,你这样窥伺上意,便犯了大忌讳。圣人身边有位韦氏妃嫔,开元六年入宫,至今无宠。你可知道?”
英芙自从嫁入忠王府,从未听李玙提起兴庆宫或是朝堂等事,偶有对话,皆以曲乐游猎、儿女琐事为题。
英芙揣测他或许忌讳韦家势大,不愿惹出皇子结交朝臣的嫌疑,也识趣的不大提起韦坚,只以几个低阶官员兄弟做话题。
然即便如此,李玙仍是讳莫如深。
万没想到,今日他竟直接将话头扯到了圣人身上。
李玙修长的身形在烛火下拉出细长的一条儿影子,却是向着与她相反的方向,仿佛拔足要逃走似的。
英芙仰头看他,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恐惧,抓住幔帐的手指微微发白。
“这位韦姓妃嫔出自韦氏彭城公房,甫入宫时便胆敢妄议国事,替‘驸马房’叫屈,圣人本意要打死了她,幸得惠妃劝说,留着她对后头妃嫔是个警醒。我瞧惠妃这番用意也是多余,你日日在她身边,怎的连‘太子于国无功’这样不忠不义的话都说得出口?”
——他竟然!
英芙不可置信地瞪着李玙。
宗室亲贵家族,谁家不会暗搓搓打探太子、圣人,乃至惠妃的动向?要想保住荣华富贵,或是往上走个一二步,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偏他占了大道理,竟拿话敲打起自己的娘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