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妉心没来得及寻蔡老头儿算账,带着紫檀匣就去了隔壁的夫子院。院内一片冷清,没有民间私塾里的朗朗读书声,也没有侍童扫地的沙沙声。素简的夫子院几株花草一颗上了年纪的老榕树已是青苔瓦砾中唯一一点绿,地面干净的不染尘埃。

    立在只有青墨院内庭一半大的庭院中,沈妉心眉头紧皱,若不是一帮迂腐至极顽固不化的糟老头子,谁受的了这景象?

    就连迎面而来的小侍童也是一副生硬呆板的面色,“沈先生稍待,宋公子堂休便来。”

    沈妉心点点头,眉头舒展了一些。这段时日青墨院的小侍童没少给她讲宫内的大小见闻,说得最多的当属夫子与青墨两院。赵宗谦刚立位那会儿,夫子院门生遍地鼎立鳌头,青墨院却是庭院萧瑟门可罗雀。可文人墨客皆愚忠,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固执老头儿,明知前朝昏君宋徽败家亡国,却仍不肯为赵宗谦效力。在他们眼中,谋逆篡位比昏庸无能更加罪无可恕。两院院士愤然离宫,听闻走出城西门不到三十里路就遇上了山匪打劫,四五辆马车失足落崖,无一生还。天下学子哀嚎遍野,痛心疾首联名上奏,令赵宗谦在皇宫正南门立碑纪念。

    赵宗谦不愿,可天下文人何其多?他更怕引来群愤,重蹈宋徽的覆辙。故而,赵宗谦对文人一直暗诲如深,表面尊敬有加暗地抵触防备,这也是为何他更亲近墨家的缘由。如今夫子院的院士是前朝名满天下的儒道传言者陈简之,十几年前他还被人称一声陈文君,而入宫后除却恭敬的院士二字,便只当得先生而已,更差一些的只能被称为夫子。与墨豪的大家气势相差甚远,可墨家盛极一时,青墨院的院士一位却虚空已久。

    这其中的曲折暗诲,也为天下人津津乐道。

    沈妉心无聊的在大榕树下踢了二十八颗小石子,宋明珏才一脸担忧的小跑而来,开口就劈头盖脸的一通责怪:“两院素来水火不和,你如今也算是青墨院的先生,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沈妉心郁闷至极,哪顾的上这些,也不与宋明珏计较,苦着脸道:“我今日去鸾栖宫送画,扇了你姐一巴掌,她会不会一剪子捅死我?”

    宋明珏如临大敌,“你为何打她?”

    沈妉心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说明了一番。宋明珏一脸严肃的沉思良久后,沉声道:“你不能再回宫人所了。”

    这比宋明月捅她一剪子还难以接受,沈妉心瞪大了双眼,不甘心的问道:“这么严重么?我让她扇回来……不!扇十个巴掌成么?”

    宋明珏仍是严肃的摇头,“这不是问题所在,相反我还得感谢你救了我姐姐一命,若是当时没有你这一巴掌赵卉肯定不会放过我姐,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你错拿了画,我姐也不致于如此不计后果为你出头。这画若是落在了赵卉的手里,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总该知道吧?”

    沈妉心猛点头,“千错万错都是老蔡头儿的错。”

    “总归不是几个巴掌就能……你说什么?!怎么又扯上蔡大家了?”宋明珏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不知悔改的沈妉心,“你若是这般避重就轻,姐姐那我也不会替你说好话了。”

    “别介啊。”沈妉心急眼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你说我不能回宫人所是什么意思?我不回去我……我住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