铄石流金七月末,空气里仿佛飘着碎火。热浪阵阵扑面,烤得人皮焦心躁,喘不出一口舒畅的气来。
派出所接待厅里,栾游特意站在空调风口,昂脸迎着冷气直吹。办户籍的大姐好心劝告:“不能这样吹,要得头风的。”
隔壁房间传来女人的抽泣,伴随着含糊不清的说话声。栾游听在耳中,勉强对那大姐笑笑,却没有挪步。外头的热和她心里的火搅在一起,快要顶上天灵盖,不吹点强劲的冷风,她怕自己忍不住冲进去骂人。
哭这么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受害者呢!
不多会儿,警员把那女人带出来,边走边道:“把人手机赔了,网上发布的不实言论撤下来,赔礼道歉知道不?这是遇见好说话能调解的,就你这行为,人家要跟你较真走法律程序,够得上诽谤了。”
栾游转过头,对上那女人的视线,只短短一瞬,又不约而同转开。对方眼睛红肿,看不出在想什么,反正栾游心里想的是:神经病!
“有意见吗?没意见就在调解书上签字,你俩都签。”
警员问询两人,那女人默不作声拿起了柜台上的笔。
栾游没动,她又瞥一眼女人瘦削憔悴的侧脸,对警员道:“我确认一下,不知道刘女士同意的道歉和我的诉求是不是相符?我希望她在微博上撤销对我的不实诽谤,发布道歉信息,至少置顶一周;还需要到我单位进行口头道歉,以消除她之前胡言乱语给我带来的负面影响。”
警员看向刘姓女子:“你说。”
那女人一只手拿笔,另一只手紧紧捏着T恤的边缘,垂眼轻轻“嗯”了一声。
“另外,我想请刘女士做个保证,今后不再往我家门口扔动物尸体以及不再半夜三更去骚扰我的父母。”
警员一愣:“还有这事儿?”
“我有监控,”栾游耸耸肩,“该解释说明的我都跟她说了不下十遍,但她仍持续对我和我的家人进行骚扰。”
女子的头垂到胸口,局促不安地搓着脚尖。栾游冷笑,打了大半年交道,此女性格她算是领教了,这会儿有警察压着,她弱小可怜无助,哪天旧恨涌上心头,说不准又会跑来找自己撒疯。苦情悲惨与歇斯底里交替上演,在这半年里已成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