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你这是怎么了……”胡斐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因为戚茵茵的泪珠像断了线一般,沿着洁白的脸滚滚而落,失声痛哭,事实上,有些女人哭起来楚楚可怜,好看的不得了,曾经是一代名ji的戚茵茵,当然也有这样的本事,但是,这会儿,她却妆容模糊,眼睛红肿,哭得难看得吓人。
小茹一怔,见胡斐只知道手足无措地在那儿咕哝——‘别哭,别哭……’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叹了口气,递过一张绣帕,轻声道:“让她哭吧,哭出来不是坏事儿。”
望着花容惨淡的女子,小茹心里也忍不住酸酸的,戚茵茵到底有多么珍惜眼前的幸福,这些年来,小茹看在眼里,往日书信往来,多少能从只言片语中了解戚茵茵心底深处的忐忑不安,其实,要是换了其他的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可能在外面有人,虽然会伤心难过,但毕竟是这样时代教育出来的女子,只要男人不宠妾灭妻,也不至于怎样绝望悲痛。
但戚茵茵不同,她的出身决定了,她看过很多男人,她听说过很多名ji从良后的悲惨故事——这个时代的ji女,最好的下场,也就是趁着容颜未老的时候,嫁人做妾,就算如此,大多数时候,她们不会被人重视,哪怕是曾经甜言蜜语,恩爱非常的良人,也总会在她们失去了花容月貌之后,将她们弃之如敝屐……她已经看得太多太多了,杜十娘的故事,在这里,可并不是一个个别的例子,所以,在听到有关丈夫在外面有女人有儿子的流言之后,她害怕,她紧张,她惶恐无措……
戚茵茵渐渐地止了哭声,但是眼泪就像流不尽一样,看着她的眼泪,胡斐的心直哆嗦,张了半天的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看着这三个人磨叽的模样,小茹心里烦躁地很想灌一杯冷水痛快痛快,江依更是没耐性看着她们演这出莫名其妙的戏,恨得眼不见心不烦,跑出去透气了。
到是那一直跟着戚茵茵的贴身丫鬟,咬着嘴唇,受不了地咬牙低吼:“姑爷,你知不知道,你们家里的下人们是怎么说我家小姐的……她们说小姐是下不出蛋来的母鸡……”
“小元……你闭嘴。”
“让她说。”胡斐一向老好人一般祥和的脸,此时横眉竖起,青筋毕露,脖子都通红,“小元,你说,谁欺负夫人了?”
那丫头眼珠子赤红,似乎是豁出去了,根本不理会戚氏的阻拦,恶狠狠地张开嘴就要吼。小茹吓得一把拽住她,连声吩咐小二给准备个包间儿,连拉带扯地把一群人都弄进包间儿里面,见这地方充分顾忌的客人们的**,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冲小丫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一点儿不许隐瞒。”
小丫鬟心疼地看着戚茵茵,恨恨地道:“还能有谁?所有人,不光是管家仆妇,就连外面的粗使丫头,都看不起我家小姐,她们也就在你们眼前装装样子罢了,前些日子,我家小姐刚知道自己怀孕,心情大好,就听孙妈妈说什么三老爷在外面有了相好,连儿子都有了,外面那个,可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家世不错,与胡家正是门当户对,小少爷也长得可爱,和三老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家小姐,小姐她一开始当然不信,可是,说得人越来越多,还有鼻子有眼儿的……”
随着小丫头的话,胡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手紧紧攥着戚茵茵的手,咬牙切齿地道:“我平日里仁厚,这帮该死的东西就真当我好欺负,看我回去不扒了他们的皮,绞碎他们的舌头……茵茵,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不知道胡斐哪一句话触动了戚氏的神经,她怔怔抬眼,低声呢喃,“她们说的有什么不对……我是个ji女,我一辈子干净不了……”
“茵茵!”
“……这本来就是事实!所以,我不在意那些人说什么,我要是在意,还怎么活下去?可是,可是,如果连你也瞒着我,那我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