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姜姒只安静地笑了笑,便伸手去端桌上的茶盏。那微微曲伸的指尖,却是将她此刻心中的怨恨表露无疑。
傅珺将视线从姜姒的手指上收了回来,向旁边的许娘子示意了一下,许娘子便上前将桌上的汗巾拿走了。
望着空荡荡的桌案,傅珺抬起头看了姜姒一眼,甜甜一笑道:“若是我收下了东西,过后却不提带姒姐姐回京之事,姒姐姐又待如何呢?”
姜姒以袖掩口,作势浅啜了一口茶,又姿态优雅地放下衣袖,方笑看着傅珺道:“若珺表妹是我,只怕会如此做。只是,珺表妹终究是珺表妹而非我,自是不会如此做的。我信珺表妹。”
傅珺听了这话,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道:“我就知道姒姐姐定然是信我的。便因了信我,故给我的这件东西也不全。那上头原有一枚刻着表记的玉扣,方才我看了半晌也未找着,想是姒姐姐便是为了信我,所以才忘了吧?”
姜姒似是早知道傅珺会有此一说。只见她面不改色地搁下茶盏,轻笑道:“珺表妹是说那个玉扣啊。可真是不巧,我来的时候有些急,怕是将那玉扣丢在哪里了。过几日我再给你送过来可好?”
傅珺便深深地地看了姜姒一眼,复又撑出个笑脸来,语气冷淡地道:“那自然是好。却不知姒姐姐几时送来呢?”
姜姒以袖遮唇,笑得眸光流转,柔声道:“珺表妹问得可真奇。这枚玉扣自然需得等我乘上了前往金陵去的官船,再寻一个四下无人的时候,才好予你。”
傅珺忍不住暗地里撇了撇嘴。而在表面上,她却是一脸的愣怔,旋即眼中便迅速地划过一丝怒意,定定地看了姜姒半晌,方冷声道:“我知晓了,姒姐姐放心便是。”
姜姒满意地看着傅珺那张明显压抑着怒气的脸,心里觉得痛快极了。面上的笑意便愈发地甜美起来。柔声细气地道:“果然是珺表妹,说话行事自有一番大度。我在这里先谢过珺表妹了。再跟珺表妹赔个不是,素昔是我眼皮子浅、说话张狂。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珺表妹大人大量,宽宥一二。”
傅珺闻言便只淡笑着点了点头,却是未再说话了。
若非为了给姜姒一个错觉。便连方才那些话傅珺也不会说。
她的步步逼问、冷嘲热讽乃至于隐忍的怒意,皆是为了麻/痹姜姒。让对方以为她因被人拿捏住了而羞恼不已。
此刻见姜姒满脸的得意,傅珺自是不会再与她做口舌之争,于是便只冷着脸不说话,倒是将那种恼羞成怒的情绪表现得十分到位。
姜姒倒也知机。知道若再这般下去,傅珺真的恼了起来却也不好。于是她便站起身来,言笑晏晏地道:“瞧这时辰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免得过会子前头院门下了匙倒不好走。珺表妹也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