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儿,杜应海把她领至其中一间药房,又拨了两个药童过来给她打下手。那两个药童不停拿眼朝她偷偷打量,想看看她到底有何神通,竟能惊动宫里的太后特意下旨将她请来。孙灵陌看出他们心不在焉,不敢使唤他们,自己一个人仔细配药。
不觉忙到深夜,孙灵陌封了药坛子,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旁侧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把她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说道:“杜公公,您还在啊?”
杜应海道:“孙大夫身系皇上安危,奴才自然要把你安置好。”带着她去了不远处的一处宅院,暗夜里,那宅子门口两串灯笼发着惨白惨白的光。
孙灵陌仰起脖子,看见头顶牌匾上书着“倚晴馆”三个大字。
倚晴馆自缪淳子走后便一直空置下来,良久无人居住,甚是冷清。杜应海带着她推门走进去,溶溶月色下,一个黄衣宫女正抱着扫帚坐在台阶上偷懒犯困,听见动静,忙一屁股蹦了起来,给杜应海请了个安后,继续拿着扫帚装模作样地扫着。杜应海瞪她一眼,说道:“一帮只知道吃饭的夯货,让你好生打扫,一没人盯着倒偷起懒来!”扭头四处看了看:“杜衡那小子呢?”
绣月努了努嘴:“刚出去了。”
杜应海道:“这么晚还在外头瞎玩,看回来不收拾他!”看她扫地扫得漫不经心,说道:“行了,假模假式吓唬谁呢。去收拾了屋子出来,让孙大夫好生安歇。”
绣月答应一声,过去卧房点了灯,铺床叠被,又燃上熏香。从窗户看见杜应海走了,立马丢了炉盖,坐在屋里嗑起瓜子来。孙灵陌过去跟她搭了几句话,她也只是爱答不理。嘴里的瓜子却是一直没有停过,磕磕嗒嗒的,不一会儿就嗑出了满满一碗瓜子皮。
这宫里的人大抵都是瞧不太起宫外的布衣,孙灵陌不与她计较,只是看她吃得香甜,自己也忍不住朝盘里的瓜子伸出了手,放在嘴里咔哒一声。绣月有些嫌弃地瞪她一眼,把瓜子朝自己怀里拢了拢。
孙灵陌清咳一声,挺直腰板拿出自己贵客的架势来:“你这小丫头太不识礼,明日杜公公过来,我定要告你一状。”
绣月脸色一黑,不甘心地把瓜子让了过去。
不多时小太监杜衡从外头回来,见睡房灯亮着,便过来向她见礼。
孙灵陌看他一张脸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身上太监宫服也扯破了好几块,问道:“这是被谁打了,怎么如此狼狈?”拿了药膏出来,让他坐下抹药。
绣月白了杜衡一眼,吐了嘴里的瓜子皮,说道:“让你别再赌钱,就是不听劝。赔光了银子不说,还被人打成这副样子,真是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