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也认出了我,不遗余力挥动着遒劲的臂膀,直直奔我而来。
我大半个脸都没进了水中,意识正加速剥离,恍惚间只听得亭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本宫看谁敢动!”
跟在李恪身后的几个羽林军皆是一愣,独独李恪置若罔闻,不管不顾往前。
他衣襟发鬓尽湿,只余一缕青丝黏在额前,呼吸略微急促,目光隼利灼然,牢牢盯着那快被湖水淹没的大半张脸。
“李恪,你想抗命?”扶淑站在栏杆边上,与季桓相并而立。
我的挣扎已经很微弱了,在即将沉没前的一瞬间,我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下意识地想向李恪求救,试图抓住这一线生机,可终究,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我自己便也罢了,何必再牵连旁人,违逆上命,是足以杀头的罪名。
李恪生生止住动作,双手攒握成拳,他此刻距她已不足三尺,却再不能往前一寸,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沉没湖底,双眸似染了血般鲜红。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可即便他恨她当年冥顽不灵偏要自讨无趣自找苦吃,即便他笑她如今种种皆是因果业报罪有应得,也从未想过她会就此消失在他的眼前!
“陛下,冬日风寒,这湖边也无甚景致,不如早些回吧。”
扶淑公主心满意足,方侧身看向一旁静默已久的帝王,却见他薄唇微抿,遥望湖心处那尚未散去的漾波,目色比天光还要深沉。
扶淑心中一顿,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了,不,确切来说,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她从来没看透过。
她很早时便远嫁边疆,那
时他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少年。母妃去后,他们姐弟受尽欺凌,可这孩子心思隐藏得极深,从小便是如此,如今年岁渐长,亦愈发莫测,数十年的时光,把他雕刻成最深隽的模样,也将他淬炼成最铁血冷峻的帝王。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