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眩晕以后,他给出答复:
“明白。”
文森特开始处理肋骨和长出棘突的那几节脊骨,他能感觉到那种粘滞的目光正缓慢地沿他上半身的廓形挤压着推动,实质一样地不舒服。
他经常有这种不受控制的,非常具体的幻觉,神父说,是上帝在惩罚他的原罪,他父母的结合是不道德的,七岁的文森特徒然地望着他大张的唇齿,绿色的口诞飞溅,背后伸出八只极度细长,与墙角常见的幽灵蛛别无二致的附肢,接着他被父亲很快地捞回怀中,愤恨的男声说:“我们相爱绝无过错。”
神父的喉咙吐出黑烟,发出的声音类似蛇一般“嘶嘶”的:“不可贪恋他人妻子,她原先应是一位贵族的夫人。”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凭什么因为一张出生前的犊皮纸签名就要她献上一生!”
“你是一条走狗,不是神使,不是!”
神父说:“你看着吧,他很快要遭恶魔从人间拖入地狱。”
“忏悔你的罪,孩子,你要做千万件善事来抵这孽因。”
……我的孽因。
肋骨一节一节铺排,文森特呼出一口气,忽然很想把刀子插进自己手背,六百七十二条人命,怎么还的完呢。
他细致地拆开骨盆,它并不是一整块的骨头,只不过连接方式刁钻,又窄长,看起来非常锋利而姿态优美。
“您长久地注视着我,得到什么结论呢?”文森特铺好所有骨头,手上有一层微薄的油光,但他并不急着擦去,只是问。
“很不贵族,很刚硬。”
“我很遗憾没有继承我母亲的风度,”文森特站在那里,“我能坐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