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张了张口,喉结轻轻滑动,声音低哑而又带着一丝无力,缓缓道:“她……我娘在生完她后,便无法再生育,故而陈家大房一脉只有我与她二人,我爹常年病卧在榻,我娘……是个万事不理的性子,而祖父作为家主,也终日都在忙碌,是以,大家虽宠着她,却也没有对她多加管束,她小时候也确实是被我带大,但自我进宗之后,看顾她的时间便越发少了起来……我也知她性子越渐蛮横,却没料到她能做出这样的事……”
“呦呦,从前的事,我无法争辩,我确有诸多不对之处,没有管教好幼妹是错,没能护好你亦是错,在那日扔下你一个人更是错上加错,你怨我恨我骂我都是应当,只是……”
他红着眼,微微低头,漆黑密长的睫羽上坠着湿润的光,原本出尘清雅的容颜在此刻显得狼狈又脆弱,声哽道:“只是不要把我当成是个陌生人般,不理也不踩……”
鹿呦听动静不对,回头就看到他眼睑处淌下一滴泪,顺着苍白面颊滚落,无端戳人心肺。
她慌慌忙忙转身,声音微急,“你、你别哭呀!虽然我们俩做不成情侣了,但你还是我的大师兄,我怎么会把你当成陌生人呢?”
陈最眨了眨睫,别过头,躲过她目光,抿唇道:“我怎会哭?只是风沙迷了眼罢了,呦呦既说还把我当成大师兄,那以后我来找你便不会再被人拦着了吧?”
他们现在在屋子里坐着,哪儿来的风沙?
鹿呦也懒得戳穿他,皱着眉,有些郁闷地开口:“我平常也有些忙……”
陈最忙道:“我不会每日都来的,我亦要修炼处理事务,不会过多叨扰你……只是不想,连见你一面,都还要先递了帖子才行。”
鹿呦扶了扶额,沉沉叹了口气,“好好好,我去跟守门的小弟子打个招呼总行了吧?就说以后你来都不用拦着了,但是!”
她话音一转,瞪着他,语气严肃,“你记住了,我们俩只是师兄和师妹的关系,再没其他!知道没?”
陈最凝眼静静看她,眸光微转,既没答应也没点头,只是微不可闻地‘嗯’了声,随即便垂下目光,看着她那只不停渗血的白皙手腕,语气心疼道:“你这血还要放多久?失血过多,身体会受不住……”
鹿呦掂了掂灵壶,感觉装得也差不多了,便拿起桌上的盖子将它盖上,捂着流血的手腕,正要起身将壶拿进柜子里放好,结果刚站起,脑袋便是一阵眩晕。
糟糕,估计是刚刚跟陈最说话没注意,放血放太多了。
陈最连忙将人扶住,犹豫了下,还是将她打横抱起,往旁边的美人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