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葵点了点头,“记住,不论何时,既不可妄自菲薄,也要戒骄戒躁,华庭书院是你顾师丈曾经求学的地方,那里有全沧县最博学的夫子,最上进的氛围,最重要的,是华庭书院只以才取人,从不低视寒门,你在那里,或许才能得到真正的蜕变。”
杨泽听她说话,神情中满是坚毅,可忽然眼眶却红了。
“夫子,我若真去了书院,就不能再跟着您了……”
沈南葵轻轻一笑,“跟着我有什么好的?我身无功名,于文坛之中,也只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你现在觉得我好,只是因为还未去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而如今我所能做的,就是把你们送去更远的地方,叫你们不必受困于来安镇这一方天地。”
杨泽心中震动,忍不住抹起了泪。
“夫子,您为何要待我们这样好?”
他再怎么早熟稳重,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沈南葵心中一软,柔声道:“人与人之间的情分,都是相互的,当初我身陷谣言,你们不也挺身而出为我正名了吗?况且,我做这些事,也是出于自己的考虑,并不全是因为你们。”
她笑了笑说:“还记得我初进私塾,你是最质疑我的人,不仅反对我在私塾讲学,更不满我让女子进学堂,到如今,你就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吗?”
杨泽抹干眼泪,锵声道:“当然有,变的不止是我,还有来安镇的大家,学生对您,早已心悦诚服,乡亲们也是因为信任,才会把家中儿女送来您手下念书,乃至于如今,大家愿意自发捐钱盖书院。”
“是啊,”沈南葵遥看远方,“只要这一团火烧得足够大,就不怕照不亮前行的路。”
一己之力带来的改变还是太少。
所以,她不止要自己做夫子,更要扩建书院,招募更多人才。
所谓星火燎原,前世她浑浑噩噩,活得毫无意义,而这一世,她也想为这世间做些什么。
杨泽似懂非懂,隐约觉得像是参透了什么,但又无法言说。
眼见已经到了顾家院外,沈南葵道:“华庭书院的入门考在即,时间宝贵,今日我就不留你了,我瞧你也满腹心事,你回去好生平静一番吧,记着,不要再为琐事扰了心神,做好自己该做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