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灯火通明的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伴随着冷气呼呼的吹过每个人疲惫伤感麻木的脸孔,映着窗外无边的黑夜更显肃杀。
明明是盛夏暑气未消的夜晚,却漫长难熬犹如极夜。
沈放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他和守在走廊入口的两个警员打了一声招呼,便径直走到了ICU病房的门外。
坐在椅子上的妇人红肿着眼圈,沉浸在悲伤里的脸孔有着无法被岁月侵蚀的美丽,看到他走近的身影,仍旧强撑着一口气想要站起来。
沈放连忙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周佩乔摇晃不稳的身体,罕见地放缓了总是铿锵有力的声音,“师娘,当心。”
周佩乔借着沈放的手臂,这才再度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坐好,明明已经哭干了的眼泪再一次浮上眼眶,她依稀认出这个扶住自己的年轻后生也是自己丈夫的徒弟之一,然而被巨大的悲伤所吞没的大脑已经无从回忆对方姓甚名谁。
她只是泣不成声地用手绢捂住嘴,“你说好好地……怎么就会被人撞了……”
沈放来之前便得知撞了梁文礼的肇事司机已经自首了,准确的说,如果不是那个司机主动投案自首,单凭那条偏僻没有监控的小路,要抓到对方或许还没这么快。
撞人的司机没有案底,测出来酒驾,如此轻描淡写地不凑巧在那段罕见人烟的小路凑巧地撞上了拎着烧鸡回家的梁文礼。
过于巧合的巧合总透露着一丝诡异的气味。
梁文礼作为刑事情报科的高级警司,再过没几年就可以退休了,谁都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遭此飞来横祸。
沈放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语句,他本就不擅长扮演安慰人的角色,更何况没有定论的事情他也无法去跟一个妇人细说。
他只能皱着眉头看着一墙之隔里布置了很多台精密仪器的ICU病房,干巴巴地问:“医生怎么说?师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周佩乔摇了摇头,哽咽的声音隔着手绢含糊不清地飘荡在消毒水味的冰冷空气里:“菩萨保佑……他们说这几天是危险期,如果……如果能熬过这几天,也许用不了一周就能清醒……”
她没有说出另外一个不祥的可能,不仅是说出口,就连光是想象这另外一种可能,她都无法接受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