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事情,小弟也是有些担忧。”
李奉诫支着一条腿斜躺着,一只手搁在膝盖上,手中还握着酒杯。
“甚地事体?”
“这几年江东也好,江淮也罢。说起来,侵吞民田之事层出不穷,方法多变,形式多样,偏还挑不出一个刺来。也就是眼下行情不差,倘使出了个天灾,这一股脑儿把粮田都盖了,怕是要出大事。”
江淮,确切地说南运河两岸的土地兼并,简直就是**裸的。为了暴涨运河运力,两岸对农业灌溉是严格控制的,这就导致一个情况,普通小农种地收益极低,加上粮食价格一直走低不起,小农的日子相当的不好过。
而大户拿了地,只要挂靠在钦定征税司衙门底下,或者其它什么转运衙门名下,就能以“特供专供”的形式,堂而皇之地种地,还能用运河的水灌溉。
大户又并非是纯粹的大户,他们背后往往都是官商集团。其中跟转运司衙门勾结的不计其数,背后涉及到南运河两岸几十个州县。
一州一县的主官会不知道其中行情的败坏吗?知道,但是不能解决,也不敢。
实力不济的小农,就不得不把运河两岸的土地脱手。形式上自然不会是发卖,而是租赁合同。
至于这个合同十年一签还是二十年一签,还不是官字两张口的事情?有地方zhèngfu背书,土地拿来变个花样,不费吹灰之力。
“此事无能为力。”
老张摇摇头,尽管其中的祸事,或多或少跟张德李奉诫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比如海运发达之后,自然而然就降低了漕运的重要性唯一性。那末对朝廷某些官僚而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友朋”去引运河水灌溉“自家”田地,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所以老张说无能为力,实在是除非他用暴力手段清洗,否则这种利益纠葛的事情,光靠自我道德约束的官僚团体去“自清”,马眼想的封闭也是无用。
“去年江淮诸县,就是楚州和扬州人大打出手那光景,‘抛荒’谋生的人家,少说也有六七千户。”
六七千户,那就是几万人。扔整个大唐来看,倒也不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