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曾说,野草身上的水珠是露,若是落在了花儿的心上,便成了泪。泪是咸咸的、涩涩的,小时候的他很是认真地尝过“花之泪”,发现并无滋味。问了阿妈,她笑了,一如往昔般美丽,“傻孩子,心之泪的滋味只有用心才能知晓,有朝一日你长大了,会知道的。”
“阿妈,我知道了,在尤提兹离开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了。真正的泪,是最重要的人留在心上的印迹吧,那一刻我真的落泪了呢,只是,我没有回头。要是让那个小傻瓜看到了,又该担心了”,他在心中默默地对着远在天际的额吉说着,眼中闪烁着唯有自己才知晓的晶莹,“阿妈,尤提兹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了他,我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即便对手是草原王!”
一骑绝尘,带着马上骑士的决心奔腾远去,前方依稀可见帐篷的影子,那里,是九宏二王子卡萨巴的帐子。帐子里有火光,显然有人在这里等着远道而归的人。
“竟然要老师等了这许久,真是失敬,还望老师宽宥!”卡萨巴进了帐子,见是自己最尊敬的老实白音宝力格,赶忙上前行礼。
“不妨不妨,我算着日子,觉得二王子差不多该回来了,就来看看。没想到二王子果然神速,当真回来了,哈哈哈哈哈!”白音宝力格一面笑着,一面捋着银白色的山羊胡,一副仙风道骨。若是面上带些猥琐的表情,那便与铁舌头神似了。
卡萨巴也笑了,他知道,自己智冠草原的老师怎么可能仅仅想试试掐算的本事,就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老师来此一定会有特别的目的,至于是什么,卡萨巴心中大致有数。但他偏偏不说,只是微笑着看着白音宝力格。
短暂的寂静,白音宝力格先开口了,“你难道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我想问的,老师自然知道,既然知道,我只需行礼恭请老师赐教就是了”,说着,卡萨巴深施一礼,而后面露狡黠地望着眼前笑着点头的老师。
“现在不是时候。”
闻言,卡萨巴愣住了,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不禁问道:“为什么?”在他想来,经过五年万全的准备,又有此次大兴之行做铺垫,根本就是水到渠成之势。为什么,白音宝力格会持反对的态度呢?
“万事俱备,唯欠东风。”
“还请老师明示!”
白音宝力格默默地看了卡萨巴几眼,叹了口气道:“你想做的,是复仇,还是保护,抑或兼而有之?”
复仇,自然是要报不共戴天之仇!保护,定是要使尤提兹平安地生活下去。而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矛盾,兼而得之应无不可吧?卡萨巴虽然知道老师心中的顾虑,但也不认为这种微不足道的顾虑会使一向果断的老师变得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你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这个老头子失了锐气,不复当年之姿了?”白音宝力格似看穿了卡萨巴内心一般,悠然地问着,听口气倒是不以为忤,“你只需记住一点,我一生中只有一个真正的兄弟,那就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