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汪家仆人眼里,刘香草就是个挟恩图报、纵然飞上枝头也做不成凤凰的一只草鸡。
“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汪家已经穷成这样,主子跟奴才一块吃饭?不行,这我得问问老太太去,我一宿一宿的伺候她,回来怎么也得有口饭吃吧?接连一个来月侍疾,没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不是?”
何小满扬着手帕扭身往外走。
喜鹊撇撇嘴嘀咕:“给婆婆侍疾那不是媳妇应该做的吗?”
谁知话音还未落地,她已经先话音一步降落地面,喜鹊只觉得天旋地转之后自己就趴地上了,而那个时候自己那句话似乎余音仍在,然后才感觉到屁股也疼,脸也疼。
脸疼是摔的,屁股疼是被踢的,因为此刻那只踢过自己的脚正大模大样收回裙子里,施施然走向自己。
接着她看见一双绣工精巧的金陵素缎绣双色牡丹的鞋子出现在眼前,再往上,她看见素来洁净的大太太就那么蹲在自己面前,毫不在意她的八幅长裙沦为拖布。
“伺候主子不也是奴婢们应该干的事情吗?”
喜鹊看着自家大太太笑吟吟看着她,眸光熠熠生辉,简直比二小姐手上带着的金刚钻还要刺眼。
她忽然浑身一激灵,太太明明还是那个太太,笑容也依旧是平常的笑容,可是喜鹊就是觉得有一股子阴冷似乎顺着太太那双贼亮贼亮的眼睛直接刺到她心里去。
她一定是在做梦,喜鹊眨巴眨巴眼睛继续直勾勾看着太太,这个草鸡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耍脾气,用二小姐的话说,你扎她一刀她最多就是眼泪汪汪看你一眼,然后自己缩墙角舔伤口去,连叫都不敢叫。
“还不如看门那只狗子,起码狗子还敢跟你呲牙呢。”这是春桃用来形容大太太的话。
喜鹊神游天外何小满也不叫她起来,两个人一个趴着一个蹲着,彼此对视,喜鹊吓得仿佛魇住了不敢动也不能动,何小满就那样蹲在喜鹊面前一脸兴味的看她。
“现……现在是……是民国了,我们不是奴婢,只是听差,你……你们是雇主,不是……主子。”
“我这院子现在屋里是你在伺候,外边是朱妈,你们俩一个月总共领7块大洋。”何小满的脸慢慢凑近,一股无形的压迫也一点点随着那双眼睛的逼视增强:“这宅子如今一个萝卜一个坑还动不动往外撵人,你要是把我伺候死了,你觉得咱家还有新的主子给你伺候吗?离了我这院子你还赚得到包吃住一个月三块半的工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