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经到了辰时,刚到了前院,关妈妈便叫人将饭食送了过来。朱兆平心里犹自激荡得厉害,随便吃了几口,便命人撤了下去。踱步到了书案前,铺开纸,预备亲自写了书信捎去家中报喜。

    磨好墨,提起笔,朱兆平很快便将报喜的书信书写完毕。然后再抽出一张纸,预备给恩师那里捎去的时候,朱兆平却一时间愣住了。

    他幼年时总瞧见父母争吵不休,于是小时候便有了心愿,以后能娶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作为妻室,夫妻恩爱,生儿育女。那时节他在东山学堂求学,恩师家里跟他同龄的潘云,顺理成章的便成了他爱慕的女子。让他欢喜至极的是,他心生爱慕的同时,潘云看向他的眼睛也总是欲诉还休。

    可惜命运弄人,两人终是有缘无分。那时节他心灰意冷,以为这辈子,他心里怕是再住不进其他女子了。幸好,嫁给他的人是婉娘。

    朱兆平忽而笑了,提起笔写了一封报喜信后,又重新抽出一张花笺,在开头处端端正正写下了“云娘”二字。他们那时候说好的,若是幸福,定要书信告知对方。潘云的书信早在他成婚前便寄给了他,现在也终于轮到他写信给她了。

    朝霞铺满了整个小院,朱兆平含笑将所有书信装好封口,叫来了茗双,命他将书信捎寄出去。

    做完了一切事,朱兆平顿觉轻松非常,待要往后宅里去看看何婉仪是否醒来,出了书房门便瞧见王忠正从外面走进来。

    王忠看见朱兆平忙上前见礼,随后说道:“朱大嫂家的言哥儿已经退了热,老奴将那里安置了一番这才回来,四爷不必担心。”

    朱兆平这时候才想起了还有这回事,思及那个叫锦娘的十分可恶,不觉板起脸道:“眼下孩子还生着病,暂且先缓缓,等着言哥儿那孩子病好了,你便去告知朱大嫂,她那个远房亲戚不可在此继续居住,叫她另寻住处去吧!”说着愤恨不已,心说这是不曾惊到了婉娘,不然,他绝对不放过那女人!

    何婉仪这一觉睡得深沉,直到了夜里才醒过来。睁开眼朱兆平正坐在床边看着她,见她醒了,立时露出微笑,温柔道:“总算是醒了,再不醒,我就得去找郎中过来看了。”

    彼时烛光摇曳,映得一室的温柔,朱兆平的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似水,他看着自己,眼中也只有自己。何婉仪笑了,缓缓舒了口气,问道:“孩子呢?快叫我看看。”她昏睡前听见了是个女儿,此时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是否是她的妙莲。

    孩子很快被抱了过来,刚刚吃完奶的小婴儿正睡得香甜,何婉仪看着襁褓中那张熟悉至极,总叫她魂牵梦绕的那小脸,不觉眼眶湿润,鼻尖发酸,很快便滚下了一颗一颗的泪珠。

    宋妈妈吓了一跳,忙上前劝道:“奶奶这是怎么了,正坐月子呢,可不敢哭。”

    何婉仪抽了抽鼻子,她也不想哭,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朱兆平看得心疼至极,忙去给何婉仪擦泪,温柔说道:“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只管说给我就是。”

    男人的脸挨得很近,温柔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何婉仪忙摒弃了所有来自于上一世的不甘和怨恨,她将孩子往怀里拢了拢,泪眼含笑地说道:“我想好了,咱们孩子就叫妙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