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依然猛烈,沈光骑在马背上,看着四周近人高的野草,从马上跳下来,然后示意手底下的兵卒们开始埋伏。
得到白七郎的报信后,沈光并没有带上部的人马离营,而是让老兵们留守,他只带了牙兵们为那些龟兹良家子和汉儿们掠阵。
这些时日,早已分派好队伍的龟兹良家子和汉儿们有条不紊地开始在草丛里站好了位置,每个人都带了强弓,他们半猫着腰,虚持弓箭,调整着姿态以便可以随时射箭。
沈光和牙兵们躲在了不远处的草丛里,只等着那位陈火长把那些突厥人的游骑给引过来。
王神圆看着十个队的队伍形成了隐隐的口袋,也不由暗自惊叹这些龟兹良家子和汉儿们的学习速度,这些小子们刚刚离开龟兹镇时除了一腔蛮勇那是什么都不会,可是这短短的月余时间,他们就已经被那些老兵调教得有模有样。
时间渐渐流逝,沈光身上的甲胄已经被汗水浸透,可是他并没有不耐烦,打仗的时候有时候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与其打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他更喜欢这种能被自己控制的战斗,他要锤炼手下这些新兵,就是要积小胜为大胜,帮他们树立信心。
那些老兵是无数次血战里活下来的,是安西军二十年积累下来的,他可没那么雄厚的本钱让麾下这些良家子们这般自然淘汰。
不远处草丛里的汉儿们和龟兹良家子,虽然耐心正在逐渐消失,可是不时回头看着郎君所在的方向没有半点动静,他们心中的急躁便平复了下去,既然连郎君都同样和他们窝在草丛里忍受着这等酷热,他们又有什么忍耐不得的。
终于他们正前方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呼喊声,随即他们脚下的草地有了微微的震颤感,所有人都把心提了起来,他们这还是头回以步对骑,虽说老兵们说过只要不是整队冲锋的骑兵,便没什么好怕的,可是他们仍旧心里隐隐有些畏惧。
陈火长伏在马背上,回头张望着衔尾追杀的突厥轻骑,心中还算满意,现在只看那位沈郎君的埋伏如何,他手底下那些卷毛儿和汉儿是否真地如他所说那般都是勇猛善战的劲兵利卒,要是名不副实的话,他们便只有一起逃命了。
看到前方草丛里一闪而过的赤旗,陈火长双腿一夹马腹,率先朝那儿冲了过去,他身后的两个手下和三个龟兹良家子自是紧紧跟随不敢掉队。
看着前方的唐军逃得飞快,后面的突厥轻骑追得越发起劲,先前这伙狡猾的唐军穿着普通的皮袍子,他们初时遭遇时还以为是自家的游骑,结果刚照面对面就是当头一阵箭雨,射落了他们两人,然后这伙唐军收了弓拨马就逃。
那伙突厥轻骑的百夫长那里咽的下这口气,立马便领着手下追了上去,沿途更是发了鸣镝,结果又招来了附近的一队自家骑兵,双方合流后紧紧追着这几个胆大的唐军不放。
陈火长带着这两伙突厥轻骑左绕右转的,好像一副慌不择路逃跑的模样,实则是把他们引向了他让白七郎报信的地方,可偏偏那些突厥轻骑还以为他们是被撵的满地乱窜。
看到前方出现的草甸子,突厥轻骑里不是没人心生疑惑,可是大多数人已经追得心头火起,那伙唐军里的弓手仗着强弓利箭,屡次伏在马背上射回马箭,却是伤了他们好几人,虽说不是什么大伤,可终究是叫人心里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