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予缓慢抬起手臂,指尖停在柜门的把手前,迟迟放不下去,眼眸转动,从极简风的直角金属把手的亮面反光中看到了自己被光线扭曲过的脸。
模糊变形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滑稽,他嘴角不自觉咧向两边,鼻腔却同时涌起一股酸涩。
向真……原来当时向真的话是这个意思。
在他自以为和向真“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们有很多机会可以交流相处,可却没有正经见过对方的朋友,这其实是稍微想想就会觉得奇怪的事。
中学时的青少年彼此评判的标准还没有那么多元,如果一个小孩整天郁郁寡欢又胆小安静,其实很难拥有一个亲密的朋友,所以虽然夏时予也很想把向真介绍给他的朋友,但可惜,他那时没有朋友。
向真比夏时予大一级,校园那么大点地方,多走几步就能撞见好几个熟人,可即使是并肩走着的时候他也不会主动向别人提起夏时予的名字。
要是对方好奇,向真一句“是个害羞的学弟,别问了。”就能把一切诧异的眼神挡回去。
有次向真深夜胃疼,孤身一人缩在校外的出租屋内给夏时予打电话,语调虚弱地问能不能帮他找一找附近的药店。
夏时予卧室和母亲的房间就只隔了道木墙,接电话都心惊胆战的,蒙在被子里才敢说话,结果听到向真身体不舒服,他一个激灵就跳下了床,蹑手蹑脚溜了出去,在灯火渐熄的巷道间跑了七八公里才找到药给向真送过去。
打开门看到是夏时予,向真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便饶有兴味地让夏时予进屋了。
他自己吃过药精神好了些,又拉着夏时予不让人回家,非要夏时予留下陪他。
“你来得这么快,不也是因为想见我吗?”向真笃定地把小兔子似的夏时予围在小屋一角,“而且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别折腾了。”
夏时予跑了这么久本来就很热,被这么一追问脸上更是要冒烟,他别过脸,睫毛可怜巴巴地垂落下来,不敢直接承认自己的心意,小声道,“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向真把他紧张蜷起来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小腹上,“多亏有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这里,不疼了?”比起自己的羞赧,向真的身体才更重要,夏时予抿着唇把手贴得更近,心疼地在那上面摸了摸,“以后不要,不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