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情是归途,婚姻是终点,婚姻不是两人,它是一个家,你们啊,把家弄散了,你两在公司都是领导,带那么多人都成,家里就三人,为什么不努力试试?”胖nV人在玻璃墙后语重心长地说了好一阵子后,又补充道。
王长富咽了咽口水,他感觉这nV的坐那可惜了,世界少了个哲学家,或者,她去网上开课,讲励志的内容都能大有成就。不过话说回来,每个人对成就的要求都不一样,并不是得管几百号人,数几千张钞票才算有成就。这些道理,王长富和苗桂兰都懂,这也是无解的难题,王长富自己写过书,主要业务就是帮成功人士写书立传赚钱,什么样的人生他没见过,而苗桂兰,上市公司副总裁,她和王长富还有交流的时候,她就已经管着将近八百号人了,但放到家庭这个小团队时,他们所熟知的方法论、哲思都失效了。
每家公司,都想做成常青藤企业,动不动老板就对外喊,要把企业做成一家百年老店,但最近的数据统计显示,中国超过百分之七十九的公司活不过三年,说起来,王长富和苗桂兰这个团队已经三十多年了,撑得够久的了。他们一起上高中,一起来杭州上大学,毕业后两人都没有继续读研,而是早早投入了工作,租了差不多十年的房子,最开始在江g区住五百元一个月的铁皮房,后来住农民回迁房。回贵州举办的婚礼,做得很简单,他俩都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和不怎么熟的人短暂过于热情。
婚后的日子有了变化,两人工作更忙了,搬到江南大道去住更好的单身公寓,婚姻和Ai情不同,恋Ai时,当有一人要去出差,在车站告别,送的人看着被送的人,背影在视线里慢慢变窄,窄到只能容得下对方。但婚姻不同,婚姻超越了Ai情,或者说,婚姻是两人搭伙的合约书,两人组成了团队,没有人不努力,但总有人抱怨。
苗桂兰滔滔不绝讲着,王长富像听了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他把水瓶拿在手里,大拇指上下抚过瓶身的纹理,就像在和另一个人聊某本书里有趣的话题。太yAn把头缩回到白云身后,天sE一下子暗了下来,王长富回头看了一眼,大多数时候,太yAn突然消失,就是要下雨的前兆。
“打住。”胖nV人打断了苗桂兰,看着王长富说。“你来讲讲吧,你们有孩子的过程。”
“过程?”王长富错愕了一下。
“对,过程。”胖nV人强调了一遍。
王长富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向玻璃墙问道。“你是指怎么怀上孩子的?”
胖nV人叹了叹气,右手离开鼠标,在额头上使劲r0Ucu0着,抬头时,重新穿上职业脸谱后开口道。“这样吧,从孩子出生讲起吧。”
王长富长舒了一口气,这样简单得多。
两人计划了很久后,终于决定要孩子了,由于工作繁忙,苗桂兰总感觉身T还没准备好,便按照网上的那些备孕帖子做了很多准备,光是锻炼和早睡,就让王长富很煎熬。拿锻炼来说吧,苗桂兰要求王长富和她每天跑五公里,即使下班已经很累了,也要完成。而睡觉呢,十点睡觉,什么都不g,就是睡觉,对,王长富喜欢夜间听爵士音乐,苗桂兰也不准的,两人为此还大吵了好多次。王长富每次都是睁眼到后半夜,实际,这一切苗桂兰都知道,她也很讨厌王长富晚睡的习惯,每天看书或看稿子到凌晨,她害怕他患上什么亚健康的病,说不定通过这次准备,能改掉王长富的习惯。
那时正值夏天,某个周六早上,王长富五点去菜场买足了货,回来后看见苗桂兰还睡着,他带上耳机开始做菜,十点,苗桂兰醒来时,他已经把圆桌子堆满了佳肴,两人吃到撑,便去楼下散散步。没什么好聊的,他们各自的圈子几乎没有交集,如果聊书,苗桂兰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不感兴趣,如果聊做生意,王长富也觉得很枯燥,他们已经过了相看两不厌的时候,但,这么尴尬地走着,也挺尴尬。
“要不,我们去西湖走走?”苗桂兰说完,便拿手机打车。
两人就这样,颠簸了四十多分钟后,挤在西湖的人cHa0人海里,王长富就像第一次进城去找欧yAn素时的样子,打量着每一个挤到他的人,这次不是害怕,而是讨厌,他讨厌人多的地方,这世界已经够小了,没必要把自己在投入到更挤的角落去。西湖的人,b苏堤上柳树冒出的新芽还多,全程下来,苗桂兰也拉长了脸,王长富拉长了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