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舒望如此宏远的理想,孟家父子都震了震,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喜。
一个尊重知识的主公,才是他们这些不通俗务,不知钻营的读书人应当跟从的。
和孟津的谈话非常愉快,舒望特意请了三人到守备府用餐,至于剩下的孟氏族人,都被安排在了城中客舍。
孟津曾是昌国的文学博士,在昌国泮宫给王公贵族们授过课,这个职位大致相当于现代的文化部长、教育部长,孟章和孟光也曾入仕,官职虽小,主要是采集诗歌风俗、天文地理、俚语野史,编纂成书,留待后世研究,孟章主编国史,孟光主编诗歌,工作尚未完成,昌国便灭亡了,他们收集的资料就留在了孟家。
孟氏一族极其重视教育,他们聚族而居,每个族人过了五岁就要开蒙,十岁通读诗歌,十三岁能作文章,十五岁就要考虑日后的职业发展,择一擅长的领域钻研,一时没有做出成绩也没有关系,孟氏是公中掌管祭田和祖产,只要你有族人认可的一技之长,都可以领取月例,不过相对应的,有工作的族人也得上交一部分薪俸,用于族中教育、投资所用。
只要不出什么大幺蛾子,孟氏完全可以凭借这种完备的家族体系存活下来,望族就是这一点好,举族之力,比常人更能接触到好的教育资源,受教育基数大,总能出几个好笋,一代又一代形成了良性循环,他们在社会中的地位就牢不可破了。
酒过三巡,孟津笑呵呵地说:“听闻刑都有种白纸,轻盈便携,可取代书简,不知我等可有机会一观?”
孟章和孟光皆是一喜,促使他们来刑都的一个重要理由就是白纸,作为读书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白纸对他们的吸引力可太大了。
舒望喝酒脸红,有点上头:“我记得北林也有销售点,难道是我们的白纸滞销了?不对呀,我记得销售量很好……”
她不说还好,一说孟光就憋不住了,抱怨道:“舒姬你是不知,那袁承武何等霸道,每每白纸上市,都被袁承武派重兵守住,全都买走了,只许将军府的人用,我们寻常人家根本连见都见不着。”
“啊?袁承武也好诗书么?怎么没听说过——”
众人哄堂大笑,孟章道:“说出来简直有辱斯文,那袁承武买了白纸,却不用来写字,而是……”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孟光心直口快,便替他说了:“他把白纸送给宠妾裁衣做裳,一遇着下雨天,宫里‘野人’遍地,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才叫他一败涂地。”
舒望“噗”地喷出一口酒,目瞪口呆。
袁承武真敢想啊,她最多拿白纸裁个厕纸,就这样还被虫桑骂过败家,袁承武竟然拿纸来做衣服,心疼他的妾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