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年节刚过,新春已至,田间地头冒出些嫩绿的野堇菜,春水融融,化开永江的冰凌,仿佛一夜之间就唤醒了九州大地。
刑都百姓伸了伸懒腰,终于从点了煤炉,温暖如春的室内走出来,互道一声“新年好”,再慢慢悠悠地扫开门前烧成灰烬的柏枝、桂枝、爆竹,和着残雪,装进坊市统一的垃圾车,运到城外去。
今年春天真暖和啊!
这都是舒姬的功劳。今年冬天刑都没有一个人冻死饿死,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家家户户都有差事糊口,免了赋税,征召役夫都是给钱给粮的,农桑不辍,百工不休,刑都内外一片欣欣向荣,常住人口也一度突破五万人,几乎可以与殷洛比拟。
新年头一天,昌地有个习俗,要到别人家讨一根桃木枝子回家,刑都是人人家里都种着桃树的,春日满城桃李盛放,红的似霞白的如烟,粉的便如心上人的香腮,微微染着一点绯色。
河堤上的野菜三三两两地冒出了头,东家到了西家,先寒暄几句,讨一根桃枝,便约着去河堤采点野菜,再到集上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肉食,回家做一顿好吃的,犒劳全家一年的辛勤劳作。
一切都很寻常。
除了贴满大街小巷布告板的公文。
识字的人已经开口念出来了,在刑都做文盲是件丢脸的事,已经有了夜校,除非你一点儿向学之心都没有,也不肯支持舒姬的政策,不然总是要识两个字的,最起码舒姬的名字要会写。
《敬告天下书》,主体是姜尚所作的《义冢》,由张良再作序,作为刑都对天下宣布自立封国的独立宣言,这份独立宣言不仅只有一篇文章,完整版本的《敬告天下书》在图书馆和书局都可以看得到,它其实主要是一部律法,以汉律为蓝本,增减修改,共有九章,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首先以《唐六典》为基准的行政法确定了刑都的官制,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分制,明确规定了封国内各级行政机构的规范,对官吏编制、职责权限、官吏选拔、考核奖罚进行了行政管理规范。
最高立法权在中央官吏组成的廷议员手上,司法权在中央廷尉及各级地方行政机关手上,权力分散,互相制衡。
这一点是舒望提出来的,她认为,三省六部制更适合如今的北林几城,三省六部制是中央集权的一大特色,标志着封建政治制度的成熟,但舒望所提出来的三省六部,出发点和落脚点与唐朝的三省六部有本质上的区别,而更像现代的行政制度,除了物质条件所限,不能进行民主选举之外,都有着现代行政制度的影子。
舒望并不想把新封国建立成完全的中央集权制国家,尽管统一的中央集权是大势所趋,但民主思想也曾在历史长河中的源头灵光一现,天下大同或许在别人看来是不可实现的梦想,在她看来,却是值得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
或许她和长陵还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走这条路,在驾驶这艘驶向未来的远航船时,她更多地不是考虑自己和长陵个人的得失和威望,舒望想知道民主是否能在封建的土壤里萌芽,也许多年以后,当她普及了国民教育,让每个人都能看得懂她的,民主会自然而然地生发出来,长得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