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勉和肖大相对而立,两人均是一动不动,肖大看到这个便宜弟弟沉沉的眸光,愈发心虚,没多久额头就见了汗。一人身上胡须头发打结,衣裳也不知多久没有换过,散发着一股难言的酸臭和药味,另一人从头到脚干干净净,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两人谁操持着家中杂事。

    跟在肖勉身后一起过来的雇工们先向酒楼走去,人人挤过肖大身边都忍不住摸摸他身上衣裳的料子,均是大摇其头,走出几步才小声骂起肖大,“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家里老娘不管就来这里惹事”、“欺负小娘子算什么本事”、“谁晓得攀上哪家高枝了,啧啧”。

    简清无意去管两兄弟恩怨,几步捡起简澈扔出来的烧火棍,重又回到酒楼。见她离开,肖勉这才挪了步子,肖大看见他向自己走来,下意识躲了一步。

    肖勉压下心头火气,慢慢道,“阿娘还在家等我们。”

    肖大顿觉压力一松,无所谓地甩甩头,“不是有你吗?拿了钱,我还有事要做……”

    “大哥。”这两个字,像从肖勉牙缝中挤出来的,他深深看了肖大一眼,重申一遍,“阿娘还病着。”

    肖大这才闭嘴。

    等二人进门,其他人已经在简氏酒楼的大堂里或坐或站安顿下来,正眼巴巴看着简清。

    简清接过简澈拿来的布包晃了晃,铜钱相撞的脆响让堂中众人眼睛都直了,肖大也不例外。他咽了咽口水,伸手过来就要拿布包,“给我!”

    简清一躲,肖大被肖勉一扯衣领拉了回去。简清道,“钱在这里,如今人已到齐,欠条该给我了吧?”

    肖大从怀里摸出一团纸,擦擦几下就撕成了碎片,肖勉去拦都没有来得及。肖大盯着简清,咧出一口黄牙,“债清了。”

    简清瞥一眼地上碎纸,虽也有点点墨痕,却没有一张碎片上有红色印痕,她扯一下唇角,道,“你当我三岁小儿不成?拿欠条来,不然这债,我一文都不会认。”

    堂中雇工们原本被肖大动作惊住,看他撕完却觉得也不失为一种结账方式,此时再一听简清的话,忽然品出些不对味来。

    莫非,他撕的不是欠条?

    撕一张假欠条,把真欠条继续留着,打的还能是什么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