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随着日头推移逐渐热闹起来。车如流水马如龙,七十二坊像婴孩初醒,各种各样的声音越加喧嚣。厚重的晚霜被天光侵蚀挥散,高楼小坊露出原本的样貌。寒风瑟瑟,却吹不冷这热闹繁华的盛世。
车轮轱辘,碾过宽阔的青石路,华盖四角上的衍珠飞鸟泛出琉璃的斑斓光泽,宝相花纹的帷幕下垂着九子玲,随着车辇行驶晃出清脆声响。
车内隔绝了外面的寒冷,让人的内心也变得温暖起来。
季淮思坐在锦垫上,端着挺拔的腰身,正全神贯注的批阅着身前小案上叠放的奏折。小案旁放着四脚虎形暖炉,香气浓郁的热茶,还有文房四宝和几碟点心。
尚如卿坐在一侧,略显拘谨。她偷偷用眼光去瞄季淮思,还是决定先开口:“圣上你为何……”
季淮思头也没抬,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答道:“你在调查四皇兄的事?”
尚如卿心中猛然一震,一时间惊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季淮思仍低头看着奏折,“四皇兄一事有镜仪在调查,你不用牵涉其中。”
“我插手的事是熙桐哥哥告诉你的?”不该呀,谢熙桐不会做这种事。那季淮思又如何得知她在调查霁王之死?
“朕自有知道的法子。今日若朕不是恰巧出现在六皇兄的府邸,你打算怎么做?”季淮思终于抬首,目光灼灼地盯着尚如卿,眸里全是漠然和质疑。
“桥到船头自然直,总归有法子。倒是圣上……”
他淡漠的截口:“叫我御轩。”
尚如卿呛了一下,不得不改口道:“御轩,你会让熙桐哥哥调查,代表你也在怀疑霁王的死因。可你为何不让大理寺插手?”
“以我对四皇兄的了解,他既没有谋反的胆量,也没有自戕的勇气。然则谁都看不透人心。谁又能知道皮囊之下藏着何物?”季淮思似笑非笑道。
尚如卿听得似懂非懂:“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