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虽然是冰火两重天,但安百岁昨晚睡得还挺好。第二日天光大亮他才伸了个懒腰,慢慢从地铺上坐起来,身周无人,师弟师妹们早已被空青叫醒出门修炼了。

    师父作为一个修真人士,行踪总是飘忽不定,通常来说,夜晚他是在鸣空山顶的某处灵穴吐纳,早晨便下山来督促徒弟们修炼,但招呼不打一声便消失个十天半月的时候也有,每到这种时候,师弟师妹们与自习课上的学生没有任何区别,玩得那叫一个欢快和谐。

    当然这与安百岁关系不大,他只管睡到自然醒。

    昨日他阻止师父与二师弟参与,自己动手和面,发好了面团,今日他怀着见证自己成果的期望掀开锅盖,却顿时有点泄气,锅里馒头虽然没有了发黄的模样,但仍然干瘪,他在制作美食这一点上其实也并没有特别的天赋,伸手探了探,馒头还温热着,安百岁便放到嘴边吃了一口,还好,虽然不松软但好歹不发苦了。

    一口气吃完早餐,舀起一瓢缸中水,冰凉的水流过齿舌,一口咽下,带起些许甘甜的回味。安百岁对着那写着邪祟不侵的铜镜,用手指将长发高高梳起,又从昨日购买的东西里摸出一个葫芦形的小水壶装满饮水,扛起放在门边的锄头。

    今日去劳动!

    安百岁并没有真正务过农,只是大概知晓一个顺序,先犁地,而后播种,浇水施肥。当然面对满是杂草的田地,最先肯定是除草,这也是个大工程,但昨天安百岁已经撺掇空青用他的飞凰宝剑帮忙过了,飞凰剑特有的燃烧特效将杂草烧成了一片黑色灰烬,十分便捷。

    虽然支使别人真的很方便,不过以空青当时对宝剑的惋惜程度,他一时半会儿不会给安百岁任何帮助了。

    安百岁当即行动起来,他本以为松土是非常无趣的事,没想到真正做起来,看着干旱贫瘠的土地被锄头破开,翻出褐红色的湿润泥土,这样一个简单的画面重复了无数次,他却并不觉得十分厌烦,反而在累得汗水淋漓时看一眼自己努力一上午的成果,心中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或许这就是血脉中对土地的眷恋吧,仿佛能从这千年不变的大地中触摸到自己的根系,让他感觉到久违的安全。

    在这具孱弱身体的疲惫感来得很快,安百岁大概将这块地的土壤翻开了四分之一,就已经累得有些头晕眼花了。那种感觉就像没有吃早餐被抽了一大管血的低血糖状态,眼前昏黑,还伴着耳鸣与手足冰凉,安百岁气喘不停,蹲坐在田埂边,将头埋入膝盖之间许久,又喝了些水,那种状态才稍微消减。

    还是得加强身体锻炼才行啊,不然这么个鶸鸡身体能活到一百岁才真是超自然力量了。

    安百岁拿起水壶,纤细的脖子上仰,少年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将壶中水一饮而尽。

    青林小路上,阳光自绿叶间的罅隙洒落,照在少年略显苍白的面庞上。他左肩扛着锄头,水壶挂在那锄头末端,随他的步伐与锄头不断碰撞,发出空空的响声,安百岁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的锻炼计划,他的脚步惊扰了深山的宁静,野兔拨开树丛迅速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