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修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动摇:“先不说他缺一魂魄不能长久,就说他现在这样的状况,你难道要当一个害死他的凶手?”
“他经历过一次撕心裂肺,灵魂勉强在现在的这副躯体里安生,你当真准备再告诉他一回,叫他再闻噩耗,神魂俱灭?”
钱浩思颓然地将剑撑在地上,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左手握手处的琉璃珠终于还是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剑鞘滑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染红了银白的紫玲草,艳丽且伤感……
倪修看着他双肩不停地耸动,接着便是抑制不住的抽泣声。
钱浩思哀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怎么就这样了……”
“我不过是出门买了一趟七双糖的功夫……”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暖阳高照的午后。
父亲刚刚回家。能够死里逃生,一家团聚,正是和乐融融的喜庆时候。
他推了好友的邀约,在自己的院子里头练了会儿剑,冲了个凉,就去母亲屋中找她耍宝。
他去时避开了母亲院中的女修,特意想着要偷偷去吓她一跳,结果隔着窗户就见母亲在梳妆台前独自垂泪。手中握着一支百合木金凤簪。
那簪子他认识。他打记事起就经常看见母亲温柔、珍重地擦拭它。从妆奁最深处的暗格中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用真丝绣帕仔细而轻柔地拂去上面的“灰尘”,再拿在手上满脸幸福地看上半天,才重新用帕子仔细包上,谨慎地放回暗格里头去。
藏在密闭的暗格里头哪里来的灰尘,需要每天都擦?
他曾好奇地问过,才知道那只簪子的故事。
原来那簪子是舅舅亲手刻制,赠与母亲的成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