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少叙,如今守城方是要事。”平阮儿突然放下手中茶杯,端正了身形,正色道:“明早大军一走,城中兵力锐减,我建议将干扰曼城的兵力全部召回,死守丰州,同时联系大散关司马兄弟,让他们火速开往明谷关,占领梓州府城,时刻准备支援我等。”看着她正经的面容,宁有意心中微动,或许先前不过是自己想岔了。略微思索片刻,他应道:“圣命难违,如今也只有如此,死磕。”两人达成共识,于是开始就具体的城防分布进行商议。直到窗外传来硬朗的梆子声,两人方才意识到已是寅时。伸手揉了揉脖颈,平阮儿直起身来,“一切就如这上面所写的安排,行了,离卯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我先回房了,你且好生休息。”闻言,宁有意起身将平阮儿送至房门口,一直目送她拐出院落,才掩上了房门。回到房中,他并没有立即洗漱休息,而是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纸,凝眸沉默片刻,随即取笔蘸了墨水,笔走龙蛇地快速落笔写字。整个过程中,房间里只能听见烛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以及笔尖在纸上滑动的簌簌轻响。笔尖一顿,收尾。他将细毛笔搁在砚台上,随后极快地将信纸折叠起来,放置在袖中,再一丝不苟地将书桌整理了一番,细心地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遗漏之后才出了门,一路朝茅房而去。夏夜墙根下的蛐蛐儿总是那么的不甘寂寞,尽情地唱着歌,歌声中,宁有意闲适地穿过回廊,微凉的夜风卷起他身上夏衫轻而薄的袍角,翩跹如飞。他好似赏月归来的诗人,带着满身书卷气息闲步庭中。然而那轻缓闲适的脚步下,踩着的却是步步危机;那微醺的眼神中,藏着的却是精锐寒光。待走到茅房不远处,他脚步略微一顿,微微垂着的眸子缓缓抬起,冷峻的面容上波澜不惊,仿若没有表情的木头人一般。随即他继续朝茅厕走去。进了茅厕,他假意背过身去,对着茅坑开始解裤带,垂敛的眸子却如暴风雨前的天空,晦暗不明。突然,暗处走出一道人影来。“您,不该来的。”宁有意面无表情地说道,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不过他始终没有回转身去。“大军即将开拔,所以,想同你说说话。”低沉粗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人也不打算走近,身体就隐于暗处,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依稀能看到其魁梧身材的大致轮廓。宁有意身体一僵,大军不足一个时辰就要开拔,此去还不知多久能够相聚,只是他与他,便是遇到了一起,却连说句话都是不能的。不过,这样的结果不是当年家族做出决定的时候就注定了的吗?现下又为何来这里惆怅感慨?未免,太过可笑。“想说,便说罢,我听着。”他依旧冷硬地回道。此话一落,茅房中立即陷入沉默。熏天的臭气无孔不入,这二人却似乎毫无所觉,只一人背对,一人盯着对方,沉默。半晌,闷臭的空气中传来一声苍老而疲惫的叹息。宁有意拳头攥紧,手背上青筋毕现,须臾,他还是松了手,绷紧的身躯也于这一刻尽数放松了下来。只见他将袖中白条拿出,放到左手边的砖头上,“您要的信息已全部整理在此。”说罢,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就在他即将迈出茅房,身后之人准备出声之际,他突然顿住了脚步,打断了身后之人犹豫的呼唤,冷声警告道:“记住,千万不要打楚轲的主意,他并非我等能够招惹的人物,只要不招惹他,只怕他也是乐意见到皇甫勋睡不安稳的。”话落,他抬步毫不犹豫地出了茅房。这个肮脏而污秽的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愿意呆下去了。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庭院中突然刮过一阵风,花草随风摇曳,花草香味与茅厕臭味融合在一起,扑面而来。他似有所觉地抬头望去,左右环顾,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眼神微微眯了起来,确认的确没有人的气息之后,这才微微定了心神,大步朝房间走了回去。茅厕对面,一株偌大的刺槐树上,突然如鬼魅般飘出两道人影,人影如电如幻,不过眨眼间便消失在重重屋檐之上,没入浓烈的黑暗中。轻微一声细响,平阮儿的房门乍然打开又自然
关上,烛火突然亮了起来,便见两道人影宛若一体,齐齐落在地上。感受着后背靠着的坚实胸膛,平阮儿突然忆起常雩礼祭祀那次,楚轲便是如此站在她的身后,呈现出一个保护的姿势,将她纳入怀中,并将她带出了那个给她带来屈辱与不堪的祭典现场。尔后,他又点醒自己,逼得自己理智地去看清燕国公府与小十二的筹谋算计。只是今日,却是自己主动下定决心迈出步子,跟踪xs63“闲话少叙,如今守城方是要事。”平阮儿突然放下手中茶杯,端正了身形,正色道:“明早大军一走,城中兵力锐减,我建议将干扰曼城的兵力全部召回,死守丰州,同时联系大散关司马兄弟,让他们火速开往明谷关,占领梓州府城,时刻准备支援我等。”看着她正经的面容,宁有意心中微动,或许先前不过是自己想岔了。略微思索片刻,他应道:“圣命难违,如今也只有如此,死磕。”两人达成共识,于是开始就具体的城防分布进行商议。直到窗外传来硬朗的梆子声,两人方才意识到已是寅时。伸手揉了揉脖颈,平阮儿直起身来,“一切就如这上面所写的安排,行了,离卯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我先回房了,你且好生休息。”闻言,宁有意起身将平阮儿送至房门口,一直目送她拐出院落,才掩上了房门。回到房中,他并没有立即洗漱休息,而是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纸,凝眸沉默片刻,随即取笔蘸了墨水,笔走龙蛇地快速落笔写字。整个过程中,房间里只能听见烛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以及笔尖在纸上滑动的簌簌轻响。笔尖一顿,收尾。他将细毛笔搁在砚台上,随后极快地将信纸折叠起来,放置在袖中,再一丝不苟地将书桌整理了一番,细心地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遗漏之后才出了门,一路朝茅房而去。夏夜墙根下的蛐蛐儿总是那么的不甘寂寞,尽情地唱着歌,歌声中,宁有意闲适地穿过回廊,微凉的夜风卷起他身上夏衫轻而薄的袍角,翩跹如飞。他好似赏月归来的诗人,带着满身书卷气息闲步庭中。然而那轻缓闲适的脚步下,踩着的却是步步危机;那微醺的眼神中,藏着的却是精锐寒光。待走到茅房不远处,他脚步略微一顿,微微垂着的眸子缓缓抬起,冷峻的面容上波澜不惊,仿若没有表情的木头人一般。随即他继续朝茅厕走去。进了茅厕,他假意背过身去,对着茅坑开始解裤带,垂敛的眸子却如暴风雨前的天空,晦暗不明。突然,暗处走出一道人影来。“您,不该来的。”宁有意面无表情地说道,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不过他始终没有回转身去。“大军即将开拔,所以,想同你说说话。”低沉粗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人也不打算走近,身体就隐于暗处,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依稀能看到其魁梧身材的大致轮廓。宁有意身体一僵,大军不足一个时辰就要开拔,此去还不知多久能够相聚,只是他与他,便是遇到了一起,却连说句话都是不能的。不过,这样的结果不是当年家族做出决定的时候就注定了的吗?现下又为何来这里惆怅感慨?未免,太过可笑。“想说,便说罢,我听着。”他依旧冷硬地回道。此话一落,茅房中立即陷入沉默。熏天的臭气无孔不入,这二人却似乎毫无所觉,只一人背对,一人盯着对方,沉默。半晌,闷臭的空气中传来一声苍老而疲惫的叹息。宁有意拳头攥紧,手背上青筋毕现,须臾,他还是松了手,绷紧的身躯也于这一刻尽数放松了下来。只见他将袖中白条拿出,放到左手边的砖头上,“您要的信息已全部整理在此。”说罢,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就在他即将迈出茅房,身后之人准备出声之际,他突然顿住了脚步,打断了身后之人犹豫的呼唤,冷声警告道:“记住,千万不要打楚轲的主意,他并非我等能够招惹的人物,只要不招惹他,只怕他也是乐意见到皇甫勋睡不安稳的。”话落,他抬步毫不犹豫地出了茅房。这个肮脏而污秽的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愿意呆下去了。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庭院中突然刮过一阵风,花草随风摇曳,花
草香味与茅厕臭味融合在一起,扑面而来。他似有所觉地抬头望去,左右环顾,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眼神微微眯了起来,确认的确没有人的气息之后,这才微微定了心神,大步朝房间走了回去。茅厕对面,一株偌大的刺槐树上,突然如鬼魅般飘出两道人影,人影如电如幻,不过眨眼间便消失在重重屋檐之上,没入浓烈的黑暗中。轻微一声细响,平阮儿的房门乍然打开又自然关上,烛火突然亮了起来,便见两道人影宛若一体,齐齐落在地上。感受着后背靠着的坚实胸膛,平阮儿突然忆起常雩礼祭祀那次,楚轲便是如此站在她的身后,呈现出一个保护的姿势,将她纳入怀中,并将她带出了那个给她带来屈辱与不堪的祭典现场。尔后,他又点醒自己,逼得自己理智地去看清燕国公府与小十二的筹谋算计。只是今日,却是自己主动下定决心迈出步子,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