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弃眼中的柔软与喜悦将将泛起,便如潮水迅速退去,因着林寒见醒来而微微倾身的动作也无声地收敛。他漠然地坐直了,同林寒见隔开一段距离,缠着绷带的那只手随着身子后倾,不着痕迹地落到了身侧,被垂下的宽大衣袖完全掩盖。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情绪很淡,宛如覆盖着深厚冰层的湖面:“我能做什么?”

    沈弃心里清楚,林寒见刚醒过来,压根不清楚状况;而她晕过去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停留在相对敌视的阶段。林寒见当时那么戒备他,怕他在茶水中下毒,会有此质问,情有可原。

    但他没办法无动于衷。

    道理全都说得通,他看得比谁都明白,就是做不到毫无触动。

    感情是太奇怪的东西,他担忧林寒见的时候,不能说半点没有预料到现在的场面;可他还是抱有一种怪异的期待,纵然他知道概率很低。

    要是完全准备好,他不该是这样面无表情地反驳林寒见的这句话,至少该更云淡风轻、游刃有余。

    林寒见听出了他话语中传达出的冰冷与尖锐,蹙了蹙眉,确认道:“不是你?”

    沈弃猝然起身,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猛地站起来,身形并不稳健,手肘在床头处的栏杆短暂地抵了抵,又迅速收回离开。在衣袍的掩盖下,便像是不经意地擦过了一下。

    “沈——”

    林寒见刚起了个头,沈弃已然迈出了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林寒见的大脑放空了几秒,比生理上更慢些恢复正常运作的大脑后知后觉地向她反馈信息,她再次复盘晕倒前的事情,还有沈弃方才在她面前的表现——但她片刻前的注意力实在不够集中,没办法去解析更深层的东西,只知道他是生气了。

    喜怒不形于色的沈阁主难得生气得如此直白,直接甩手走了。

    就算不了解他的人都能看出他此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