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怀袖微感惊诧,再侧眸时,有宫人已打起了金绣回云锦帘,见惠贵妃由红雀随侍行至殿檐下。见怀袖的目光望过来,惠贵妃款款低身请安。
“快进来,这冷的天儿,廊下风重。”怀袖话落,引着惠贵妃进来的银铃儿亲手将帘子打的高了些,惠贵妃微低了低头,高高的大拉翅旗头将将挨过帘上的大红流苏。
行入殿内,惠妃被扑面的一阵暖暖梅香弄的微怔,听见怀袖开口赐座才缓过神,谢了恩,在怀袖榻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怀袖自有孕后,身子懒怠动弹,涣秋垫了一对雀织锦的软枕在她背后,怀袖斜斜地歪着,八宝琉璃翠云榻上的玫紫色珞子穗垂下来,被炉中袅袅暖烟熏着微微晃动,低调华贵却又不张扬。
惠贵妃一眼便认出,这珞穗子是巴蜀进贡的雪蚕天丝,染就出这种颜色,一年阖宫也只得数尺。
月荷上了茶,惠贵妃浅浅一笑,先开口道:“这阵子临近年下,宫中琐事颇多,至今日方得空来看娘娘,娘娘可莫挑理儿呀!”
怀袖亦轻牵笑痕:“你说这话倒显见外了,这些心本该是我操的,眼下竟多亏了你,我平白躲了懒还挑理儿,岂不是不识好歹?”
听见怀袖这个话,惠贵妃慌地立刻从椅上站起来,垂首道:“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方才言辞有失,望娘娘宽谅。”
“何必认这个真,我不过是句玩笑话,你素日知道我是个爱说笑的,没的与万岁爷还要斗两句嘴呢,快别这么拘谨了。”怀袖淡淡一笑,垂目饮茶。
惠贵妃方又坐下,抬头见怀袖身后的青花瓷瓶中,插着一枝遒劲粲然的腊梅,便笑道:“看来我果然是踹中了娘娘的心思。”
说话时,回头对身侧的红雀道:“去将那东西抬进来吧,看在外头久了冻坏了。”
红雀转身去了片刻,引着衍庆宫中的大公公杨德和一个小太监,抬着个裹着厚实棉被的木箱子走了进来。
怀袖抬眼看那木箱,绣眉微蹙:“这是什么宝贝?裹地这样严实,瞧模样好生娇贵呢!”
惠贵妃笑道:“让娘娘说着了,却是极娇贵的玩意儿。”说罢,对杨德轻轻摆了摆手,杨德立刻亲手将那厚厚的棉被拆开,又小心掀开木箱的盖子。
只觉那箱子盖掀开时,房内一阵幽然香韵如兰似麝,两边站立的宫人眼见此物,皆不由唏嘘慨叹,连怀袖也有几分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