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裕田其实也在讲武学堂之内,只不过是在不为人知的一间阴暗地下室内。幽暗的烛火映照着对面钱江那张阴暗的脸,四周精赤着上身的大汉虎视眈眈之下,侯裕田的额头开始出汗了。
钱江背后一面巨大的屏风上刻绘着的是獬豸神兽,獬豸又称任法兽,古代传说中的异兽,相传形似羊,黑毛,四足,头上有独角,善辨曲直,见人争斗即以角触不直者,因而也称直辨兽,触邪。当人们发生冲突或纠纷的时候,独角兽能用角指向无理的一方,甚至会将罪该万死的人用角抵死,令犯法者不寒而栗。帝尧的刑官皋陶曾饲有獬豸,治狱以獬豸助辨罪疑,凡遇疑难不决之事,悉着獬豸裁决,均准确无误。獬豸原本是清廷府衙常刻绘的神兽,太平军的刑部和府衙内并不常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屏风后面忽然传出一声清咳之声,似乎是女子之声,钱江听得此声,放下手中卷宗,眯着小眼阴冷的说道:“侯裕田,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么?”
侯裕田激愤的想要站起身,却挣不脱腰间和手脚的镣铐,他大声怒道:“我是新军将领,兵部该管,你们情报司没有权利抓我!就算我有罪,也是兵部刑堂来审我!”
钱江阴测测的冷笑道:“到了这里还嘴硬,广德之战,你故意自误行程,导致胡以晃突前的前锋军大部逃脱,你有何话说?”
侯裕田急道:“师部派来的向导所说路径和参谋部配发的地图不符,我小心为上,派人探明路径后再行动,有何不妥?”
钱江嘿嘿笑了几声。将几封书信扔下,冷然道:“你和胡以晃通书信一十三封,全都在这里,要我全都念一遍么?”
侯裕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钱江又续道:“三日前。你收到兵部诏令,便聚集心腹将校五人密议,你们想带着兵马投奔东王,只是后来兵部很快派人接手你部兵马,而且听了你的军需供应,这才让你们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你也不得不回上海来,是也不是?!”
侯裕田涨红了脸怒道:“你血口喷人,这是你们污蔑我!”
钱江扬了扬几份供词道:“你手下那五名心腹将校都招供了,你还想抵赖么?”
侯裕田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呐呐的说道:“我们只是想回天京看看,都是太平军。我想投奔东王也不是什么大罪吧。”
钱江怒斥道:“无耻之尤!西王如此厚待尔等,尔等竟然心怀二意!”
侯裕田似乎也豁出去了,抬起头大声道:“老子出生入死东征西讨,不就是为了一场富贵,在东殿那边,向我这样的人早就当丞相、封侯爵了,西王却搞个什么新军。老子拼死拼活居然和冯子材这个后来的人平起平坐,西王哪里厚待我了?!老子反他是天公地道!”
钱江还没出生驳斥,屏风后面一个女子幽幽叹口气道:“养不家的白眼狼,你借着官职之便置办下的那些田产、资财,你当西王不知道么?他就是念着你们出生入死的旧情,才让你得来的那些不义之财得以保留,算是给你的一些补偿,没想到你这人真是贪心不足啊。”
侯裕田面色一变,颤声道:“谁在屏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