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中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洪宣娇大吐特吐了一回,直到腹中酸水呕出,心中的烦闷才略略消散。她直起身来,在陈丕成诧异的目光之下,捋了捋秀发,素手带着衣袖轻轻擦拭嘴角的污物,微微苦笑道:“我没事,快些去看看大家伙损伤如何?你带着受伤的姊妹兄弟先走!我和剩下的人殿后!”
陈丕成大急道:“西王娘,我……”
洪宣娇皱眉怒道:“一个男爷们别婆婆妈妈的,你一定要护得受伤的兄弟姐妹们安全下山!在耽搁一会儿,清妖又要上来了!”陈丕成涨红了脸,狠狠的捶了自己胸膛一下,扭头便去了。
一阵近身肉搏战后,二十余名太平女兵和童子兵当场阵亡,三十余人负伤,陈丕成带了五十余人护着伤号先走,洪宣娇领着八十余名女兵留了下来。
“姐妹们,欢呼起来,枪炮再放起来,让清妖摸不清我们的虚实!”洪宣娇提着双刀走在垒土之后,大声呼喝着,片刻之后,太平军前沿军阵上又是枪炮声大作起来,当中还夹杂着女兵们飒爽的欢呼声。
山下清军阵中,邓绍良脸色难看至极,一战下来清军又伤亡了一百五十余人,算上白日里五十余人的伤亡,这燕子岭上他这部清军就损失了两百多号人。若是对上精锐长毛,这些损失他尚可接受,但偏偏自己是被一群大脚蛮婆和童子兵杀败,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协台大人,岭上蛮婆子们似乎没有突围之相啊,适才那番试探之下,看得出岭上蛮婆子还是没有溜走。”一个千总不知趣的说道。
话音才落,只听啪的一声,邓绍良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把那千总的牙齿都打落了两枚。原来邓绍良在山下窥视良久,心中总觉得狐疑不决,生怕山上的太平军找到什么密路小径留了,前沿只是留些虚张声势的殿后兵马,便派了三百人攻山试探,结果山上不但火器犀利,而且人数不少,攻山的人只回来一半,那千总这般一说,大大的落了邓绍良的面子,他如何不怒?
那千总被邓绍良一巴掌打倒在地,邓绍良乃是行伍出身,手劲不小,打落了他两枚牙齿,但那千总根本不敢发怒,只是爬起来跪地磕头,满嘴鲜血的含混不清的求饶不止。
邓绍良冷冷的说道:“你再带两百人攻山,我便饶你冲撞之罪!”
那千总心中凉了半截,这时候还要攻山,岂不是摆明了要自己的命么?哭丧着脸大声求告起来,一旁清将噤若寒蝉,都不敢出言相帮,只怕触了霉头。
邓绍良大怒喝道:“军令如山,你不去,马上拉下去斩了!”邓绍良身旁的几名戈什哈立时大声领命,便要上来架人下去。
那千总知道已经不能不去了,带人攻山或许还有条活路,要是不去马上便会死,当下急忙挣脱几名戈什哈的拖拽,忙不迭的应道:“协台大人,标下愿去,标下愿去!”
当下那千总在邓绍良的威逼之下,只得带着两百名清军兵勇又摸上山去。
“清妖又上来了!”一名眼见的女兵指着山下大声说道,洪宣娇秀眉紧皱,趴在土垒上往下望去,果然山下数百清兵又明火执仗的往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