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放了几十张桌案,东殿文武将官都在堂上理事,杨秀清的大桌案放在正中,岸上放满了各种文书,因为他识字有限,很多文书都是有人代念、代为执笔发照。
看到西王大步走进来,满堂的文武都起身见礼,杨秀清见他回来,欣喜过望,命众人接着处理军政事务,拉着萧云贵的手单独到书房说话。
在书房内,杨秀清命人上了茶水后,急忙问道:“你是先回来的?”
萧云贵点点头道:“大军还在后面,小弟接到诏旨便先行回来,北路清妖很是猖獗么?”
杨秀清脸色依旧冷峻,缓缓说道:“张亮基如今聚兵六千余众,占据浏阳河北岸险要,稳守不出,步步蚕食,有意向浏阳那边发展,他定是想要收复浏阳,逐步与南面醴陵清妖连成一线。而且后续江北清妖援兵还在陆续开来,听闻湖北提督双福近日将引兵三千再到湘阴,如今北路完全被封堵,情势不容乐观。”
萧云贵已经胸有成竹,急忙道:“四兄,清妖既然迫近长沙,北路破敌不能和清妖硬拼,否则便向永安之战那样,变成和清妖凭抢占险要的营垒战,我们钱粮有限,最终会敌不过清妖,只得让城别走。小弟以为当渡过湘江西岸,调动新建的水营北上攻打清妖身后的岳州,牵动清妖回防,在途中寻机击破清妖,长沙之围可不战而解。就算清妖死战不退,也可以分薄他们的兵力,待达胞攻克醴陵之后,挥师北上就可攻破清妖营垒。”
杨秀清沉吟片刻道:“西殿兵北上,跳到清妖身后作战这个办法极好,打岳州清妖担心我们分兵入鄂省,湖北兵一定会被清妖湖北巡抚常大淳召回,双福为湖北提督,也是一定会回师堵防,只要清军兵力松动,我们便有机会。只是如今张亮基身边有个叫彭玉麟的人,似乎极有谋略,不知能否看出这个围魏救赵之计?”
萧云贵眼珠子一转,急忙建言道:“东王且宽心,若是打岳州清妖不为所动,小弟就直接挥师打汉口、汉阳、甚至是武昌,常大淳和双福守湖北有责,小弟就不信这样,他们还能不回师救援。”
杨秀清哦了一声,沉吟道:“打武昌?”跟着抬眼看了看萧云贵,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领兵在外也好,以免夹在中间难做人。”
萧云贵不知道杨秀清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干笑两声,但他听出来似乎杨秀清和洪秀全又有争执了。
只听杨秀清接着说道:“天王最近选了些女子充入天王府,你知道咱们天国是不用太监的,天王的几个王娘要有人照料,所以打算选几个女子入府做女官,但偏偏有小人曲解天王和本王之意,搞得全城女子人心惶惶,天王护着那些人,就趁势笑纳,连本王这里也塞了数十个,你和北王、达胞等府上一样,原本也各有数十个女子送去,但你不在,本王担心宣娇醋坛子乱飞,所以没送去,都在我这里养着,回头你去看看,瞧得中的还是纳为王娘,可别糟践人家姑娘。本王这里的几十个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你要是瞧不上,就还是让人家姑娘回家吧。”
萧云贵心头一喜,原来杨秀清还是想着自己的,也给自己留了一份,但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出征了,也没有什么空闲享受温柔乡,只得强行忍住,抱拳道:“四兄好意,小弟心领了,出征在即,小弟也不想分心,还是请四兄帮我将这些女子都打发了吧。”跟着萧云贵又低声道:“四兄,说句不该说的话,眼下似乎还不是弄这些事的时候啊。”
杨秀清冷峻的脸庞一沉道:“我何尝不知?但天王偏要如此,难道要我为了这些小事还要请天父下凡么?眼下大敌当前,能让则让吧。”
萧云贵听出杨秀清似乎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用天父规劝得多了,天王不喜,从前萧朝贵也没少用天兄下凡来规劝,但天王还是一般的我行我素。
杨秀清接着轻叹一声道:“阿贵,你去吧,走得越远越好,这里我一个人周旋便好,有太多人参与进来,天王面上需不好看,有什么罪名过错,我一个人承担便好,你就在外领兵征战,朝中这些龌蹉之事,我自会处理。除了水营之外,你连锦绣营也带去吧,宣娇再在城里待下去,迟早闹出祸事来,在你军中想必无碍,我也眼不见心不烦。不过你们的家小就不能跟去,天王那边始终要给他一个交代,他可不放心你带着家眷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