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清晨大概总是最繁忙的时间段。黎锐跟云焕羽推着轮椅从地下三层上来,与一楼大厅里排着长队挂号缴费的人们错身而过。而医院大抵是世界上最令人无暇关心其他人的场所，队伍中的人们神色或木然或焦灼，除了擦肩时几道匆匆一瞥之外,推着病弱老人的两个年轻人，没有收获什么格外关注的眼神。
一个颠簸，柳桓的头软软地歪在了肩膀上。云焕羽低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扶了他一把,低声跟身旁的黎锐说：“轮椅你推一会儿,我去找辆多座的车来。”
却没听到黎锐接腔。
他扶着柳桓的身体转头看了一眼,见黎锐正攥着手机打字，低着头说了一句：“你等会儿，我联系她。”
云焕羽先愣了一下，而后了然：“哦对，要走了，得跟小护士说一声是吧。”
黎锐闻言略有些奇怪地偏头看了他一眼，将手机放回兜里：“走就走了，有什么好说一声的，你要是不嫌扯谎麻烦，你自己去说。”
云焕羽哑然，过会儿自己点了点头：“也是,你这人确实没有这个习惯。”说完也不等黎锐反应,紧接着问：“那你这是联系谁？”
“袁何妈妈啊,不是说好了跟她们一起回青州吗？而且正好她们有辆SUV,”黎锐伸出手掌在云焕羽眼前晃了晃，“你附魂把脑子附坏了？这么短时间内的事都记不住？你不是智商150？”
云焕羽拨开他的手，皱眉：“黎锐，袁何这个人……”
“不必说了,我心里有数，”黎锐摇摇头，将云焕羽未说完的话截断了，上前一步将轮椅的推把从他手里接过来：“去吧，不是要跟小护士告别去嘛，我去精神科大楼前头等她们，你完事儿到那去找我吧。”
云焕羽将轮椅夺回来：“那倒不必，我跟她可没什么交情。”边说着，边头也不回地大步朝门口走去。
黎锐站在原地冲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出了大楼的门，来到了日头底下，柳桓的脸更显得有些苍白地可怕。云焕羽在轮椅旁蹲下，将他身上盖着的毯子往上拽了拽，按好抚平，将将盖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有两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挽着手从云焕羽身旁路过，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了好几眼。路过黎锐身边的时候，黎锐正听到她们小声说着的话。
“好帅啊，侧脸好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