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这几日心情不好,这是全军上下都看得出来的事情。

    按理说侯爷刚斩杀齐克丹,除掉宿敌立下大功,只怕不等回到琓州,上面的追赏就又要下来了,实在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这两日他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更奇怪的是,刚经历过这一场磋磨,按理说应当在路上先休整两日缓一口气才是,但高玥等人刚与他们汇合,便接到命令第二天立即启程出发,就是高旸等人都不由面面相觑,实在猜不透夏修言的心思。

    贺中更是觉得自家侯爷近来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奇怪,似乎总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气闷,叫他忍不住再□□思自己可是有说错了什么话。

    于是他每日更不敢去夏修言眼前打转了,整日与秋欣然她们的马车待在一起。

    秋欣然这两日看上去情绪也不高,不过她只要坐在马车上,情绪就没有高过,贺中见怪不怪,并不将她的反常与自家侯爷的反常联系在一起。

    车里秋欣然正听高玥同章卉说话:“卉姐儿,等到了琓州,你打算住哪儿?”

    前几日秋欣然在院中无意间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也不知后来如何了,这会儿听见高玥这么问,也不由好奇地看过来。章卉碰上她的目光,应当也想起了那日的事情,脸上似有几分尴尬,只说:“哥哥说他在城里有一处院子,我来了就能搬进去住。”

    高玥想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戎哥是买过一间两进的院子。那时候我们还笑话他,是不是打算用作将来娶媳妇。不过他买回来后一直也搬进去,看来是一直等着你回来兄妹团圆。”

    章卉听她这样说,想到他们兄妹分离多年,终于也盼到了这一日,心中微微一热。高玥见她眼眶红起来,不免慌乱:“瞧我这多嘴的,尽说些让你难过的话,如今你们兄妹团聚,好日子都在后头哪。”

    “我哪里是难过,分明是高兴的。”章卉匆匆抹一下眼角,笑着说,“你说得对,后头都会好的。”她不想叫高玥无措,于是转头去问坐在一旁的秋欣然:“秋姑娘到了琓州,又有什么打算?”

    秋欣然前两日和夏修言说了不去琓州的气话,其实也压根没想好要是不去琓州,先去哪里落脚。不过这两天夏修言天天日行夜宿,知道的只以为他思乡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行军打仗。秋欣然天不亮就上车,到住的地方天都黑了,压根还没机会考虑在哪儿留下。于是这会儿只能说:“应当先找个客栈住上两天。”

    “那我带你去,”高玥一听也来了精神,“琓州城我最熟不过了,免得他们欺负你一个外乡来的,故意抬价。”

    “不着急,”秋欣然道,“到时候再看看吧。”

    “还不着急?”高玥纳闷地看着她,“下午都要进城了,难不成你还没想好?”

    “什么?下午就到琓州了?”秋欣然大惊,她掀开车帘朝着车外望去,果然不知什么时候起,两旁的景致与从长安出来时已很不一样了。四野开阔,远处是起伏的丘陵,有阵阵风沙吹过,风中似有黄沙,雄关漫漫转眼竟已走出了万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