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五

    我没有去景诚给我介绍的新的工作地点,他也没有再提起,阿龙告诉我的那件事如同一个小插曲被揭了过去,我们彼此各让一步。

    景诚消失了几天,又在某个夜里突然出现在酒吧里,衣着翩翩,手里拿着一大捧花,阿龙大惊小怪地跑到我面前,说:“不得了了,景先生玫瑰花里有个钻戒,该不会是要跟你求婚吧?!”

    我擦着桌子,让阿龙不要乱说,心跳却很不争气地加快了。

    事实证明阿龙是对的,景诚在玫瑰花里放了个戒指盒,等我回到舞厅的时候,音乐突然停了,舞池里的人都安静下来。

    景诚站在舞池幽暗的灯光下,捧着花笑意闪闪,小坏蛋快过来,他说。

    我听见自己紧张到打结的声音在努力装风平浪静,你——你这是干什么,搞这么大排场。

    他把戒指盒里的戒指拿出来,替我戴上,在众人的起哄声里,抱着我轻轻说,关徵,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告白,即使是在酒吧里,这也是一件很轰动的事。周围有人在起哄,也有人在喝倒彩骂恶心,但景诚的那句话在我耳边清晰极了,我一度听不清其他人在说什么。现在想起来,人在煽情的气氛里就是容易冲动,景诚给的承诺太重了,又或许是我迫切地想要证明我能给的不比他少,我很大胆地,用力地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他,然后反复对他说我爱你。我爱你。

    可等我说完,惊惶忐忑迅速从我的脊柱围攻过来,直至压迫心脏。我冷汗连连,如果爱未经思考就给出去,说出口的人也会跟着变得廉价。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幸运的是,景诚比我更早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他很从容地接受了我的亲吻,轻飘飘得如同他接受我爱你这句话。

    景诚工作很繁忙,书房里的灯经常亮到深夜,正式确定关系后,如果我们想见面,我必然不能再端着,让他大半夜还跑到酒吧里来找我。为了迁就他,我辞去了酒吧里的工作,白天到公司打卡,然后抱着电脑赶到他家,干一会儿活,做好午饭带到他公司,就为了中午能见他一面。晚上我做好晚饭,等到他下班,又匆匆和他呆一会儿,再假装去酒吧上班,实际上是回自己的租房,抱着电脑开始琢磨考研的事。

    从社会地位上来说,景诚远比我优秀太多,他的人际圈和资历是我以前从未接触到的,如果……如果我想够得到他的圈子,我就不能再浑浑噩噩,拿一两千工资,干一辈子线上客服。那段时间,我拼了命地学,每天一睁眼就是恐怖的26个英文字母和恐怖的母语,再组合排列成我看不懂的外星语。

    景诚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以为是酒吧里的工作把我累坏了,贴心地再次跟我提出要不要换份工作的事。我当然不能让他知道我最近都瞒着他在干什么,所以也再次谢绝了他的好意。

    辛苦你了,景诚凑过来暧昧地抚摸我的身体,需不需要我犒劳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