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其实也就是个托词,他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是老革命,或者说,他家四老都是干革命的,虽然后来也时不常地去庙里进香,但基本算民俗,不算信仰。至于他家那口子,缺德到家了,地狱都不一定敢收。
可他这话一说,江阳那眼泪就跟不争气似的往外冒,哪怕强忍着,还是一串串滑下来。“我——”他哽咽着问,“您——您叫什么?”
啥意思?
尤晓晓笑着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干嘛,要给我刻个长生牌位?”
“啊?”江阳愣了,兴许是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百无禁忌,小声地加了一句,“我是想知道您——你叫什么。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受您——你的照顾,你说是吧?”
“哦。”尤晓晓应了一声,这才把自己的名字大大方方跟他说了。“这名字好记吧?记清楚了啊,以后万一富贵了,可千万别忘了我。”
江阳也笑了,他低下头,轻声细语说了一句:“苟富贵,勿相忘。”
“啥?”尤晓晓没听清,江阳便跟他解释,说到《陈涉世家》的时候,尤晓晓赶紧摇脑袋,“别说了,别说了,我这脑子,听不了古文。你好好坐着吧。哦,对了,我出去,不知道几点回来,你要是饿了,楼下有现成的云吞,还有面条,饿了就下点吃。还有,”尤晓晓朝孩子努努嘴,“你要喂孩子,别去厕所了,就在这儿吧。”他话音刚落,江阳像是被烫了似的猛地站起来,抱着孩子就朝他鞠躬。“谢——谢谢。”
尤晓晓反倒吓了一跳,“你——你干嘛?”看他只鞠了一个躬,这才放心,腹诽道:好么,幸亏您老还懂点规矩,要是来个四鞠躬,就直接遗体告别了。
他可不敢再跟这么个人共处一室了,整得跟奴隶看见奴隶主似的。新中国都解放50多年了,可不兴这么玩儿的。
他又嘱咐了两句,这就赶紧下楼了。倒也不是真的全是为了取钱,他还想找发小查查对方的消息。也不能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就这么简简单单放在家里不是?
出了店门,尤晓晓把手机掏出来,给当片警的发小发了条信息。
——林子,给我查个人。
——行啊,尤子,抓着越哥出轨的人了?
——别胡扯。店门口碰上的,看着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