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洛京,天晴。右太尉府内却是阴晴不定。
西苑偏房内,痛叫声不断,不断有脏污血水端出,干净热水端入。
高太尉唯一儿子的小妾在给他刘家生第一个孙子,已经一个时辰了,那小妾还在挣扎痛叫,整个西苑除了产婆和两个粗使丫鬟,无人照应。
孩子生出来便是一步登天,赔了孩子伤了身子则是葬身地狱。小妾柳七娘清楚,豪门大宅里女人的命运。更何况,她唯一可依附的少爷……
申时过半,七娘还在努力吸气呼气,眼看着孩子出了半个头,东苑却突地传来哀鸣,接着步伐矫健的挽香已推门入了西苑。
挽香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眉眼藏着得意,扯开了嗓子在生产的门外戚戚哀哀的喊:“七姨娘,少爷他刚去了!”
曾希冀的双喜齐临一下变成了白事,柳七娘一声痛叫,支撑不过,彻底晕了过去。
……房里片刻没有声音,接着便是产婆一声叹气,晦气的摇摇头,把死婴用白布包好,抱了出来。而手忙脚乱的两丫鬟简单收拾血气弥漫的偏房后,亦匆匆踏出了晦气地。
门大开,本来为生产弄得密不透风的房里瞬时灌了风,然几人都未去过问,抱了死婴匆匆去埋,而后一脸悲痛的往东苑去了。那里有真正沉痛的白事等着他们,他们的泪是要留着在那里流的。
而柳七娘……死婴,难产,又是个没权没势的小妾,呵,怕是活不成了,要怪就怪被抬进了这太尉府大院吧。
……
那方正忙着哀悼少主子病逝,这方血气浓烈的房内一瞬间的白光闪耀,本已咽气的柳七娘猛一睁眼,“噔”的坐了起来。
那七娘揉揉双眼,看看四周,再埋头看她血污一片的绸裤,眼珠子猛然瞪大,急急下床。
啊!好脏好脏!
却不想,脚一软,跌倒的同时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