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个晚上,宁家便又死了一人。
不同于上次的干尸,还让人有勉强接受的缓冲时刻,这次场景完全浸泡在鲜血与碎尸内,门一打开,便是铺面而来的黏腻作呕。
前来捉妖的天元宗弟子脸上此时都不太好看,一方面是对凶手残忍手段的怒火,另一方面则是发生在眼皮底下自己却半点没发觉的羞愧。
尤其当宁家家眷眼底乞求,恐惧,失望……种种情绪夹在在一起的目光投向他们时,部分弟子纷纷不自在低下头。
谢然看着身前的师门长辈,皱眉低声道,“弟子之前布下的结界未被触动。”
“一丝异动也没有?”
“嗯,其中有几处还是师尊特意提前准备好的。”
“既非外因,便从内查看。”云尧道君微微颔首,顶着另一处宁家家主仿佛抓住救星一般的视线,心下略微升起几分不适,面上冷淡道,“尸体可有异处?”
“与之前相似,皆是血尽而亡,不过……”谢然想起自己刚才的查看,迟疑开口,“面皮被人割了去,是从耳侧动手,极为齐整,府内人看身形衣服说是厨房的一个老嬷嬷。”
闻言不等云尧道君继续开口,屋内似是有人支撑不住似的,跌倒在地,边哭边笑,“报应啊,哈哈哈哈哈,都是报应啊,我就说她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语气内的癫狂如同毒蛇芯子,勾起纠缠着血腥与痛苦的恶念。
哭喊的是一位素衣妇人,原本还有几分姿色的面容在多日来的惶恐与后怕中,黯然无光,青黑的眼底早已被绝望与疯狂充斥。
她连滚带爬,不顾其他人的阻拦跌跌撞撞向外跑去,倚着柱子吃吃笑道,“报应,我们的报应,夫人,是柳儿错了,是柳儿错了,您不用来,柳儿来找你,柳儿来找你。”
妇人回过头看着跟出来的人群,目光呆滞没有焦距,只有那缓缓转动的眼珠告诉人她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又似乎在害怕什么。
待看到躲藏在众人身后自己曾无比迷恋的儒雅面容时,她捂住脸,古怪凄厉的笑意压抑在喉咙间。鲜红色寇甲缓缓抬起,指向对方,又缓缓放下,眼神迷离摸了摸发髻处的簪子,然后猛地拔下,向脖颈处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