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护士按照陆总临走之前的嘱咐,掐着点端了补汤进来。
陆斐现在也就十七八岁,他的父母车祸丧生之后,他得到了一笔不菲的遗产。黄昏余晖中他的面庞白得像古书上的玉石,静静拿着勺子喝补汤的动作优雅自持,竟比传闻中更令人怦然心动几分。
不知道被这样的少年人爱着的那个褚遥该有多么幸福。这是来过这个病房的许多医生护士的想法。
少年时的陆斐既大胆又谨慎,大胆在于少年心性的热烈,让他不怯于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即使被打得头破血流,也能为心上人一个笑容而忘了伤痛。但他担忧过于热忱的爱意会成为褚遥的负担,所以连帮褚遥家里解决高利贷,他都要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唯恐被褚遥发现。
其实陆斐一直不明白,褚遥并非对他无意,否则他也是心高气傲的人,不可能对一个真正无情的人如此卑微恳切。正是因为清楚褚遥对他若即若离的情意,他才像个赌徒一样,抱着“总能赢一次”的心理空欢喜了一场。
重生之后,陆斐发现自己对褚遥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喜欢。也许那份年少青涩的动心早已经消磨干净,只剩下互相亏欠到令人作呕的藕断丝连。
在陆斐的坚持之下,医院不得不同意他提前出院,然后转头就打给了陆重先生。
高中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柏油马路,红色的操场跑道,茵茵绿草地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陆斐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情绪,却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人。他高中时代的死对头,季家那个阴阳怪气捶死算了的家伙。
季佼越望着陆斐挑了挑眉:“学弟这么快就出院了?我还以为逞英雄的学弟,会把那几位学长揍进医院呢。”
果不其然,对方毫不客气地开了嘲讽,还在学弟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陆斐两世的沉稳都在这人阴阳怪气的语调里绷不住了,语气掩饰不住不耐烦:“我的事你少管。”
季佼越:“……”
陆斐正要目不斜视地走过去。